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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被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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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了很久,因為摔傷了腰。按理說小孩子從高處摔落很少受傷,或許她本該摔死,因為體輕隻是卧了很久。

杉櫻的态度自那之後變了,她不再惡言相對,還會每日都來氈房看她。雖然話不多,也不曾道歉,也總是拉着臉。但豐絨花知道杉櫻有歉意,她就很滿足了。這一件事她不怪任何人,唯一的遺憾隻是看不到帶着青杏兒回去,一起吃酸杏兒皺眉頭的笑容而已。

但當她終于能站起與她們共馳騁後不久,變故就來了。

話說在卓娜提亞十四歲時,她篡位殺父,後在遼西将布谷德部很多不願承認她的老領主一掃而光,其中就包括恩泰氏族。

遼西一戰恩泰氏族被卓娜提亞率領的布谷德親軍徹底蕩滅,剩餘老弱婦孺則淪為奴隸被販賣。貴吉爾氏族沒有幫助任何一方,卻也失去了往日的影響力,無法再把芙蔻接回來擺脫侍女的身份。

恩泰氏族隻有兩人幸存,那便是豐絨花,和在布谷德老營帶着随從準備接走她的她父親。他們父女二人也立刻被抓捕并控制了起來。

豐絨花當時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恩泰氏族做了什麼與她究竟有什麼關系?直到卓娜提亞親自下令将他們二人流放到遼西深山老林雪海當中為止,她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麼罪。她在被軍士帶走前,哭着問卓娜提亞自己到底有什麼罪,卓娜提亞卻不再理會她,仿佛不曾認識她。那冷漠的眼神,深深刺痛了豐絨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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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逸笙先生就那樣死了”豐絨花與芙蔻坐在一起,談論着舊事。“這是誰告訴你的?”

“女王自己說的,但我知道肯定不是那樣,逸笙先生有難言之隐,女王非得自己承擔殺她的名聲,所以真相到底怎麼樣我們都不知道。”芙蔻道。

“李凝笙和李逸笙到底有什麼關系?”她繼續問道。

“你見到李凝笙了?”芙蔻有點驚訝,“我聽說她死了,又聽她哥哥說從你那兒救出了她,我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所以讓她哥哥把那個‘李凝笙’送過來。”

“她哥哥——那個李衛驿嘛?”那一瞬間豐絨花的臉仿佛陰沉了一下,卻又趕緊恢複了原樣,“她哥哥沒說謊,我确實一直扣着李凝笙。”

“你為什麼這麼做?”芙蔻有些驚訝,“她可……不是壞人,而且女王很喜歡她。”

“我覺得她不是好人,如此而已。”

“杉櫻長公主救我們之前,她也想救我們,杉櫻長公主獻身救女王前,據說她也從中原的家鄉特地趕來服侍被俘的女王。我覺得這足夠說明她的心意了。”芙蔻道,“而且,我一直覺得……她是個好姑娘。”

“我們還覺得逸笙先生是好人,但是你知不知,逸笙先生的爹李複李先生,是大呂有名的縱橫家逆賊?”

“這又是睡對你說的?”芙蔻疑惑道,“倒是第一次聽說逸笙姐的家裡的事。”

“李複為了挑反開元衛,也就是布谷德,才專門北上。我知道那些事後就覺得逸笙先生被呼碳部劫走到被殺的事都是局,為的就是逼女王奪位造反。”豐絨花說道,“這是我的幹爹,大呂的遼東總兵豐餘良告訴我的。”

“你怎麼知道她家裡的事?”

“李複謀反的事因為女王起兵,單甯府李家被滿門抄斬,當年在大呂是人盡皆知的大事兒,他們家除了參邊軍的二子——等等,”豐絨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李衛驿是李凝笙的哥哥,我說怎麼不對,我說哪裡不對。李凝笙就是李家的人,李家幸存的不止李衛驿,還有一個她,難怪她和逸笙先生那麼像,難怪女王喜歡她。”

“怎麼了?絨花?”芙蔻見她很激動的樣子便有些擔心。

“李凝笙和李逸笙是一家人,是姐妹!我就說李凝笙不是好人,原來是接着她姐姐的活兒,繼續來給女王設局的人。”豐絨花道。

“可是……李凝笙八歲就被博德人擄走,當了十多年奴隸,遇到我們時候連女王是什麼人都不知道,還和安族人在一起。她不太可能那麼小就被教會做那些事吧?”

“………”豐絨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關押李凝笙的兩年間,她也問出了關于她過去的那些事。确實,如此一說,一切又說不通了。

“奇怪了,難道李凝笙來布谷德,真就隻是一個巧合?”豐絨花皺着眉,實在是無法相信這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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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絨花與父親被流放到遼東後,便在布谷德的哨所過起了豬狗不如的生活。直到他們的哨站遭到了女直的也太部落洗劫,兩人又淪為俘虜,日子才出現了轉機。

豐絨花的父親為了讨得活命,以自己算布谷德貴族的身份為由,要把豐絨花送給也太部落的首領做側室,來換取一點職位。豐絨花那年十三歲,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來了初次了,生兒育女不是問題。”她父親如此道,豐絨花卻怎麼都不敢相信在經過了這些生活後父親的樣子會變得如此醜陋。

醜陋,因為會中原話,讀了不少中原書。在她眼裡變得唯唯諾諾,搖尾乞憐的父親就是世間的醜類。

“父親,我們可以回去的,不要這樣!”

就算怎麼哀求都沒用,豐絨花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坍塌。她拿起了小刀,她父親卻笑了。

“你也想殺父?你想學那個混賬卓娜提亞?”他如此說道。他的面龐扭曲,雙眼擠滿血絲。“你隻要忍一忍,就會有權有位,爹就能有兵有勢,這樣才能回草原,才能找他們算賬!恩泰氏族不會亡!”

明明是豐絨花拿着刀子,卻被癫狂的父親逼的一步步後退。她終于碰到了氈房的牆壁,退無可退。

“不是我牽線搭橋,我們還在林子裡淋雨!犧牲一下吧,為了大業犧牲一下!”

“父親……”

豐絨花垂下了持刀的手,她父親笑了,也不再逼迫她。

就在這時豐絨花突然又舉起了刀,調轉刀尖對向了自己。他父親立刻瞪大了眼,伸手就要奪刀,怕她自尋短見。

但豐絨花沒有對準自己的胸口,而是對準自己的小腹,然後刺了下去。

一聲慘叫,卻不是豐絨花發出的,而是他父親發出的慘叫。他跪在了地上,仿佛自己被刀傷到,仿佛痛到難以言喻。豐絨花沒有停手,橫着又割了一刀,才把那染紅的匕首扔在了地上,也浸染了地毯。一片殷紅在她腹部的袍子上不斷地擴散,他的父親雙手伸向她的小腹,像是想捧起什麼一樣,像是什麼寶物被毀了一樣。

“你做了什麼!”他繼續慘叫道,豐絨花捂着傷口,靠着牆跌坐在地上。她指着自己的父親,笑出了聲。笑的凄厲,笑到破聲。笑到那些父親的慘叫都沒引來的女直衛兵闖進了氈房,然後目瞪口呆。

豐絨花的父親像是夢醒一般,不等衛兵做些什麼,就撿起地上的匕首抹了脖子。豐絨花的父親死去了,女直兵們把重傷的豐絨花送到了醫生處。他們給她抹了草藥,又用烙鐵和香灰止血,用粗糙的麻線縫合了傷口。她不知道那到底是治療,還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上刑。她痛到昏死又醒來,說盡了所有讨饒的話,哭到喉嚨沒了聲音。

豐絨花活了下來,卻不再來事了。她成了也太首領的帳奴,還是沒有能夠避免自己想要躲開的那個命運。但她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也太部落并不遵循豐餘良為女直諸部定下的規矩,在豐絨花被俘後的第四個月,豐餘良率領一萬遼東鐵騎與數千女直簽軍圍攻也太部落的寨子。

也太部落首領總是住在自己的木房中,以女直文書信來傳達命令,或是把侍女、帳奴送到自己的木房中。他不信任任何人。

豐餘良軍隊圍攻寨子,也太首領傳紙将軍隊撤到山上,以重步、長竹槍與弓箭迎敵。抵禦了豐餘良攻打數日,之後豐餘良以步換騎強攻,也太首領又命令以巨石為路障阻礙上山路,以弓箭攻殺攀爬士兵。又阻擋了豐餘良進攻數日,數日鏖戰中從山上摔死以及被射死的士兵近數百人。豐餘良惱羞成怒,從遼東兵鎮喚來工匠就地取木建弩炮、投石車以油彈火攻。卻因為梅雨季節,陰雨不斷,萬物濕潤陰冷,始終無法引起大火。

也太首領木屋中惡臭不斷,終于衛兵們訊問無果後推門而入,才發現首領已經命喪多時,是被瓷器碎屑抹脖而亡。屋中沒有别人,隻有作為帳奴被送來的豐絨花一人。他們雖然不敢相信幾日的戰鬥都是豐絨花指揮,但還是把她五花大綁送下了山,并舉部投降了豐餘良,這一鏖戰才算結束。

豐餘良怎麼都覺得豐絨花這一乳臭未乾的小孩指揮了這幾日的抵抗不可置信。但稍加詢問便發現豐絨花對于這幾日戰鬥的細節完全熟悉于心,且完全不懼豐餘良,可以從容不迫洽洽而言。豐餘良覺得她必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詢問後才得知了她出身不凡,以及她的遭遇。

他如獲至寶,明白這孩子是奇才,便說有意認她為女兒。豐絨花答應了,當即拜了豐餘良為父,并舍棄了艾新這個姓,從此改名為豐絨花。

“女兒想要什麼,告訴爹爹。”豐餘良道,他決定從此培養她做将軍,視如己出,必有大用。豐絨花對于各種提問都搖搖頭,隻是說:“也太部落俘虜剩餘一千多人,可否盡數綁在林中樹上?”

“為何如此?”豐餘良不解道。

“爹命人将逆賊皆縛之,女兒一一手刃之。”豐絨花說道,語氣冷靜道像是在說什麼非常平常的事情一般。豐餘良受了很大震動,但他看了豐絨花小腹的結疤,心想如果不答應,她可能會直接自我了斷,如此這般會失去一個奇才,豈不是大損失,于是還是答應了。

他本來想通過收複也太部落寬恕之以立仁德,如今在豐絨花的要求下不得不改為立威了。一千多人男女老手盡數被縛與林中樹上,豐絨花帶侍衛而入,手拿匕首。

沒有太多人看到那天林中是什麼景象,也沒人知道被殺的人們說了什麼。但據說豐絨花休息着殺了三日,廢了好幾個匕首,而且大笑不止,侍衛們則嘔吐不止,恍惚好幾日。

從此無人不懼豐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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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苦了……可是……傳聞都是真的……”芙蔻撫摸着她的小腹,那疤痕的位置。驚訝地捂住了嘴。“你為什麼還要回來,你要向她報仇嗎?”

“不,不,芙蔻姐,别怕我,我都是不得已而為止。”她說道,“我從來沒恨過她,我不恨卓娜提亞姐姐,我也不恨杉櫻,我有的是機會殺她們,我沒有,這不就夠了嗎?”豐絨花說道,握着她的手,芙蔻卻抽出了手。

“你變了……絨花,你變了。”她站起了身,“你回來到底…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找我又想做什麼?”

“芙蔻姐,我真的沒别的意思,我不想傷害你們任何人了,我已經覺得夠了,夠多的傷害和鮮血了。”她說着,突然弓下了腰,“我無法練打鬥,因為腰上有舊疾,可能長不高也是因為舊疾,卓娜提亞姐如今還是對我冷漠的很,杉櫻姐也是,芙蔻姐,連你也要抛棄我嗎?我想回到過去,我想求你們任何一個人,把過去的生活還給我,但我不知道得求誰,到底是誰奪走了它?!”她又直起了腰,“你們就沒有一點,哪怕一點,覺得對不起我嗎?!”她的話帶着哭腔,顫抖地聲音就是發自心底的聲音。

“絨花……我不是那個意思。”聽她的話,芙蔻自責了起來,“這些年所有人都經曆太多了,我知道,我不該怪任何一個人,因為都是無奈。”她說着走上前去,豐絨花便抱住了她。

“我讓杉櫻姐走了,她會去找她的安族朋友,可能還會來找我麻煩。”豐絨花道,緊緊抱着芙蔻。

“我可以去勸長公主,她會聽我進我的話的,我們就不用兵戎相見了,再也不用了。”

“我真希望可以那樣,連見你都要動兵戈,我以為已經徹底沒有人肯聽我說話了。謝謝你,芙蔻姐,你讓我知道了至少事到如今我不孤獨。”

“我會勸回杉櫻長公主的。”芙蔻說道。

“你會的,你會傳遞消息的,你就是消息。”

芙蔻睜大了眼睛,豐絨花還是緊緊地抱着她,鮮血在芙蔻的綠袍上不斷擴散,她還是雙目圓睜,口中已經隻有出氣,沒有了進氣。

“噓,就快過去了,就快過去了。”豐絨花安慰似的輕拍她的肩膀。芙蔻慢慢地失去了支撐與力氣,癱倒到了地上,癱倒在豐絨花的懷中。

她把佩刀扔到一邊,鮮血四濺染紅了地毯。用手合上了那遺留着不解與心碎的雙眼後,豐絨花顫抖了起來。

她在笑,驚悚、凄厲的笑,撕心裂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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