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這兩日真如夢境一般,在嚴文麗的記憶中是唯一沒做一點雜務事的日子,除了吃,就是躺着休息,什麼都不讓動,都由他來侍候。倪潇儒把她照顧得細緻入微,對她寵愛無比。嚴文麗吃在嘴裡,甜在心頭,讓她聯想到媽媽演白娘子時手裡拿的那朵靈芝,這個道具現在還放在家裡,她想,即便真有靈芝仙草,那也無法和自己所吃的凡間美味相比。這樣細心調養了兩日後,身體已得到完全恢複,使得她面色紅潤光澤而活力四射。
周一那日一上完課,嚴文麗便早早回家,因為天氣忽冷忽熱,轉換頻繁,媽媽那病說犯就犯,就是不犯病,那也是病怏怏的樣子。她媽媽就讓文麗幫着做事,同時,她也想着替媽媽多做點事,把菜呀碗呀一樣樣拿出來準備洗,可剛把手浸入水裡一陣徹冷就向她襲來,她方猛然醒悟。這個時候是不能碰冷水的。這是潇儒一再提醒的,她趕緊把手縮回,想摻和些熱水後再洗,可水瓶裡一點熱水都沒有,她問道:“媽媽,今天怎麼沒熱水呀?”
她媽媽回答說:“今天回來得晚,不過已經在燒了,你要熱水作啥用?”
嚴文麗沖口答道:“洗菜呀!”
她媽媽正忙着做事,壓根就沒在意女兒的舉動,隻回頭看了一眼,說道:“看你,人大了卻反而變得嬌氣了,哪有用熱水洗菜的?”
“沒有就算了嘛。”嚴文麗怕引起媽媽的懷疑,因而故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直堅持把所有東西都洗完為止。
晚飯後,嚴文麗便直小屋而去,把這事告訴了他,倪潇儒心疼地說:“哎呀,這怎麼行,快,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暖一暖。”接着又說道:“得想個辦法,要不再撒個謊,就說這兩天有事,不去吃飯了。”
“這樣也好。”嚴文麗說。
嚴文麗媽媽早早上床休息,隻是沒睡着,東想西想的忽然想到了這事,又細想前幾日女兒吃飯時的那種異樣,再把這些日子的事情前後拼接,那火氣就一下冒上來了,要是現在女兒在面前,她真會一巴掌打過去。她媽媽戲文演得多,知道的事情也多,姜太公在《陰符經》中說:“恩生于害。”她媽媽尋常是很疼愛孩子的,但愛而不溺,家教一直甚嚴,該打的就要打,該罵的就會罵,絕不姑息,在原則問題上是從不讓步的,因而幾個子女都十分懂事聽話。
自己也曾旁敲側打的提醒過她,現在倒好,反而鬧出個大亂子。文麗呀,你怎麼就不懂事了?女孩子不能這麼輕佻作賤自己,連結婚登記都還未辦就把身子給了人家,以後還有誰看得起你呀!可是她媽媽轉而一想,女兒為了瞞住這事,一定是提心吊膽吃了不少的苦,今天這大冷的水,她都…。一想到這,她心頭不禁一陣緊縮,油然生出一股憐愛來。我這做媽的怎麼會這樣粗心大意,怎麼就會沒看出來?不然今天她就不用下那大冷的水了,哎,但願這次沒讓她落下什麼病根。現在她的心裡已滿是那心疼,見丈夫睡得正沉,就率性披衣靠在床上,她要守着女兒回來。畢竟是媽媽,兒女犯了錯,會打會罵,會恨鐵不成鋼,但更多的還是那源自天性的母愛。
嚴文麗蹑手蹑腳開門進屋,見媽媽披衣坐着,好生奇怪,問道:“媽,你怎麼還不睡呀?那裡不舒服?”
她媽媽一邊示意輕點聲,一邊起床把女兒拉到外間,小聲說:“這兩日你好好休息,家裡的事我會讓你妹妹幫着做的,千萬不可再碰那冷水。”接着又叮咛說:“還有,見了潇儒也不用多說什麼,就當我不知道這事。你呀…媽媽尋常是怎麼跟你說的?”一邊說,一邊抿緊嘴無奈的搖搖頭。
嚴文麗的臉一下全紅了,說道:“媽,我…我…”
她媽媽隻是淡淡地說道:“哎,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矣。”她媽媽拉過女兒的手,一邊撫摸着,一邊心疼地說:“看你這手,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喲!”
世上的愛有多種多樣,但無論什麼樣的愛都無法超越那偉大的母愛。冰心說:“世上惟有母愛是至真的、永恒的、不滅的。”因為母愛隻予之不索取,是世上最恒久、最無私的愛。隻有母親才會将自己的所有給予她的兒女,甚至會用生命去保護自己的兒女。無怨無悔,以至于出現那種愚愛來。國外有則寓言說,一個不孝的兒子,背着年邁的母親要把她丢到深山老林裡去。那位母親一路折樹枝丢在路上,兒子十分奇怪,母親告訴說,這是讓你回家不會迷路。這位母親的愛雖讓人啞然,卻也說明母愛的寬廣。
母愛是一種能感動天地的至愛,難怪善男信女們要對觀世音菩薩頂禮膜拜。其實根據佛教自身的記載,觀世音菩薩原本是個男兒之身。佛教由西漸東并迅速推進,在本地化的過程中加入了不少東方元素,觀世音亦由男身變女貌。善男信女們渴望出現一位神聖的女性,因為女性象征着美麗和善良,象征着無處不在的母愛。可以說,觀世音菩薩莊重端麗的女兒身是善男信女賦予的,這源自于他們的潛意識,是理想化的母愛。古話說:“母愛無言,大愛無聲。”母愛不但孕育生命,比孕育更可貴的是它永恒的呵護。所以當人們說起自己的媽媽時,心裡就有歡快崇敬、甜蜜溫順感覺。莫泊桑說:“人世間最美麗的情景是在我們懷念到母親的時候。”
翌日晚飯後,嚴文麗就對媽媽說:“媽,我出去拿兩個筆記本,馬上就回來。”
她媽媽看着女兒,用眼色告訴她,這幾日要多加注意,不過嘴上卻說:“要是馬上回來,那我就放你出去。”
“媽,你放心,一定,一定。”嚴文麗保證說。
嚴文麗來到小屋,拿上筆記本正想回去。此時,倪潇儒也正好從爸媽趕回小屋。嚴文麗問道:“怎麼回來這麼早呀?”
“趕車麼,不然可真要走回來了。”倪潇儒緊接着問:“今天沒事吧?”
嚴文麗笑着說:“哪會有什麼事呀,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隻是,隻是…”
“哎,有什麼事你就快告訴我麼。”倪潇儒催說道。
“本來這事是不能說的,因為我媽媽不讓對你說,可是見了你我就留不住話了。就像“竹筒倒豆—一粒不剩。”好吧,我告訴你,我們的事媽媽已經知道了。”
倪潇儒驚得“啊”了一聲,問道:“那媽媽她…”
嚴文麗接住話頭說:“哦,這個呀,沒有,我媽媽一個字都沒責備,隻是讓我不要做事,好好休息,還還叮咛說,以後千萬要謹慎些,這種事可來不得第二回的。”
倪潇儒把嚴文麗擁在懷裡,把她的雙手捂在自己胸口,輕輕地搓揉着,心疼地說道:“這是女人的手呀,不是雞爪子,怎麼經受得起這般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