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談過？”群青随口一問。

“你猜。”

“我覺得沒有。你要是談過，我想不到那男的怎麼會願意和你分手，肯定追着你不放，比如要是我，我做鬼也要纏着你。”

“真的嗎，就不能是談過然後死了嗎？”白亦勾着嘴角，語氣随意。

群青一噎，白亦接着說：“纏着我太煩了我會想辦法解決啊，死路也是路嘛。”

群青聽了她的話幹笑幾聲，沒想到被口水嗆住，猛地咳嗽起來，眼冒金星。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心虛地左右看了看，“好險……差點真的變成鬼了。”

白亦拍拍群青的肩：“畫我錄的差不多了，這兩天我盡快出幾版方案，這周内敲定，你有什麼想法就聯系我，手頭上有什麼事都要提前安排好，到時候你可能要在那邊住一個月。”

她收拾東西要走，群青扯住她的衣角，借力站起來，白亦脾氣好的沒有翻白眼，“還有什麼問題？”

“有一個……不能是我一個人在鷹城住一個月吧？”

“怕了？”

群青搓着手上的炭灰，“我又沒有鷹城的身份，去那不跟坐牢一樣，萬一誰抽風舉報我，我還真要坐牢。我怕。”

白亦低頭看自己的衣角，上面一個黑指印朝她耀武揚威。

還好這是容易清洗的面料。還好衣服也不是她親自洗。

“隻會讓你在畫展上露個面，然後在城外的聚居地住，有事情再進去處理。我們荒民進出城市，隻要有城裡的人擔保就沒問題，而這些我都會和費德曼柯那邊溝通好，不會把你置于危險中的。不要怕。”

群青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送白亦出基地大門，車門一關，他立刻大聲喊：“白亦，我做鬼也要纏着你啊啊啊！”

白亦回到AN-710-85基地的家時月亮已經升起，懸挂在墨藍色的天幕上。

夏靈真蹲在鐵籠裡，臉上挂着笑，嘴裡依舊喊着“主人”。

白亦看起來心情不錯，把外套一脫，幾個蜘蛛機器人過來拖着丢進了洗衣機。

夏靈真一副要是有尾巴真能搖成螺旋槳的樣子看着白亦。

“汪。”夏靈真放低姿态，跪伏着仰起頭，“主人，我好餓，能不能賞我一點吃的？”

“不能。”

“真是的，這麼乖的狗也不能擁有一份熱乎乎的狗食嗎？好無情。”

白亦掏出那個骨頭樣式的玩具，丢進了鐵籠。

“什麼東……”

夏靈真在看清楚腳邊的東西後，幾乎是一瞬間變了臉色。他抓住鐵籠猛烈搖晃，發出刺耳的聲音。

“白亦！和你玩當狗的遊戲我可以當是你的癖好情趣，你**真把老子當狗？”

白亦垂眸，“怎麼了，我看你不是樂在其中嗎。”

夏靈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能當人，誰*****要當狗啊！你****放老子出去！**！”

“好吵。”

夏靈真又突然安靜下來，眼裡含着淚，說出的話像是控訴：“白亦，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在一個垃圾場出生，我媽有精神病，我都不知道我爸是誰，我媽靠撿垃圾把我養大，但我六歲生病她為了去給我找藥半夜被垃圾車碾成泥巴了！”

“後來我跟着柏望哥搶垃圾場地盤，你能想象嗎，一群孩子大人老人你罵我我罵你使絆子打來打去，就是為了搶一車垃圾的歸屬。我在垃圾場什麼都吃過，我隻是想活着，像個人一樣的活着。”

“結果好倒黴，垃圾場要填平，好像是要建什麼發射基地，我們連垃圾都沒得搶了。後來我和柏望哥被帶去一個地方，我還以為終于有人來救我了呢，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月好日子就被選去……服侍那些有錢有權的人。我就是在那裡學會當一條好狗的。”

他可憐地看着白亦，“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出去一定好好當人，隻要你放我出去，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求你了。”

白亦看着他的臉，似乎是在辨認他話語的真假。

漫長的三十秒後白亦打開了鐵籠的門。

夏靈真驚喜地從籠子裡蹿了出來。

果然這女人還有最後一點良心，終歸是對可憐的他心軟了。

然後。

他一把抓住白亦的右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了牆上。

“哎呀，終于……”

夏靈真緩緩收緊手，想要欣賞白亦因為不适而變化的神色。

最好是痛哭流涕地求饒啦，然後他假裝放過她，再……

可是，又一次。

事情又一次沒有按照他的想象發展。

白亦臉上是他熟悉的平靜。

即使處于這樣的弱勢中，她看自己依然像看一條不聽話的小狗。

到底怎麼才可以讓她感到害怕無助崩潰？！

白亦另一隻沒被控制的手扯着他的右手手腕，她稍微恢複了一點呼吸，說：“咳，夏靈真，你當狗确實當得很好，可以毫無顧忌□□地站在人面前，像真正的狗一樣。”

像真正的狗一樣……

夏靈真此時隻想像真正的狗一樣咬死她，撕扯她永遠裝作冷靜的臉，纖細的脖頸，讓她在極度恐懼下後悔，失去一切尊嚴。

但他還沒來得及實施，全身的肌肉就好像面團一樣被捶打、揉搓，砸在案闆上，變得更加柔軟。

身上的力氣被抽走，他癱在地上，勉強維持着呼吸，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劇痛。

皮下的肌肉仿佛活了過來，變成一條條蟲蛇在身體裡遊動。

白亦的話語不甚清晰：“你長這麼大，真是不容易。太蠢了。你居然會覺得在我的屋子裡可以威脅到我，我現在要是閑，我都想打開你的頭蓋骨看看你的腦回路怎麼長的。”

幾隻機械蜘蛛趴在夏靈真身上，口器刺入他的皮膚，發出類似電流的低頻嗡鳴聲。

夏靈真動不了，隻能喘着粗氣，盯着她的臉。

她臉上沒有哪怕一絲譏諷或者嘲弄，而是真的同情他，同情他“不容易”，好奇他的腦回路路徑。

……怪物。

這個女人一定是變異的怪物！

夏靈真眼睛一閉，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一睜眼，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基地房間裡，幾個下屬圍着他，眼神閃躲。

“那個，老大，你醒了……你到底得罪了誰……被剝了衣服裝在紙箱子裡丢在基地大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