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言昨天根本沒睡,相當于通宵跑去看了個日出,又逛了一上午,吃了飯回來的路上就開始昏昏欲睡,現下眼睛都困小了一圈。
程在野說:“不了吧。”
幾句話下來,也不知道聊了個什麼,但兩個人都沒覺得無聊。
“下次吧,家裡向日葵還等着你養活,”姜守言關上車門,又彎腰說了一句,“開車注意安全。”
程在野揚了揚嘴角,五官更英挺了幾分:“好。”
姜守言關上門,靠在旁邊等了一會兒才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
他摸出手機,點開和程在野的聊天框,最新的消息是兩張照片,一張背影,一張正臉。
姜守言看了那張正臉照很久,當時隻是不想讓程在野尴尬所以才接了再拍一張的話,但沒想到程在野拍得這麼好,好得讓姜守言都有些時間上的恍惚。
好像他今年才21歲,一切剛剛開頭的年紀,而不是現在身心困頓的28歲。
鬼使神差地,姜守言保存圖片,發了朋友圈,配文一個太陽的表情。
發出去剛刷新不到五秒,祁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可能是怕打電話能被死性不改的姜守言給氣死,祁舟确認狀态一般都是發微信,隻有太長時間沒回的情況下,他才會瘋狂打電話。
畢竟是唯一一個朋友,姜守言還蠻在意的,每天睡前都會給祁舟發睡了,然後祁舟就給他轉他們醫院心理科的公衆号推文。
對話框就這麼維持了一種奇妙的平衡,一條睡了,一條推文,整齊和諧得不行。
但姜守言從來沒點進去看過,因為他不覺得自己有病。
“今天沒值班?”姜守言算了下時差,那邊應該晚上八點過。
“我今天休假。”
背景音有點吵,姜守言走到廚房接了杯水:“在外面嗎?”
“嗯,”祁舟說,“和林哥一起在公園遛彎。”
林桓,律師,祁舟男朋友,在一起很多年了。
姜守言:“哦。”
祁舟去了個安靜點的長椅坐下,直接問道:“今天出去玩了麼?看你朋友圈狀态不錯,和誰在一起?”
“一個朋友,”姜守言喝了幾口水,“順手拍的照片。”
順手拍的照片能讓這麼久不發朋友圈的姜守言突然樂意編輯一條圖文,本身就是件不正常的事。
祁舟斟酌着問:“玩得開心嗎?是突然開心起來的嗎?會覺得有點興奮嗎?”
姜守言放下杯子,有些無奈:“沒有。祁舟,我很正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聲音聽起來真的還算正常,祁舟還想叮囑幾句,但怕姜守言聽煩了心情又不好。
今天看照片,祁舟覺得他狀态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不錯,還是在往更壞的情況發展,但轉念一想,現在已經是最壞的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我有點困了,”姜守言說,“先挂了吧。”
哪怕認識這麼多年了,祁舟還是猜不透姜守言心思,他不想說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祁舟:“行,困了你就睡吧,别太勉強自己。”
姜守言挂了電話,強撐着去洗了個澡,回來沾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一覺睡到下午六點過,睜眼天還亮着,他躺在床上,沒醒透,就盯着窗外的落日發呆。
手機震了幾下,姜守言轉過頭去摸,一眼就看見了床頭櫃上那朵低垂的玫瑰,怔了會兒。
消息是程在野發的,頭像旁邊顯示未讀消息六條。
最新一條:還沒醒麼?
姜守言沒急着回,往上看了看。
程在野:快周末了,Paulo說要叫幾個朋友到我家院子裡烤肉。
程在野:其實是給Martim組的局,他上次在酒吧碰上了個喜歡的女孩兒,但那天喝大了又蹦嗨了,忘記要聯系方式了。
程在野:磨了Paulo好幾天,Paulo說那姑娘是别人帶來的,他沒有聯系方式,然後又說這周末要不再約出來,一起聚個餐?
程在野:其實Paulo有聯系方式,但就是想看Martim求他,他們是死黨,住上下樓一起長大的,小時候Martim沒少摁着Paulo揍。
看到這裡,姜守言笑了一下。
程在野:一起來麼?明天我來接你呀。
程在野發了最後一條消息,估摸着姜守言應該還沒醒,他就又點進朋友圈看了一遍。
姜守言朋友圈沒設時間限制,但近幾年大部分都是工作相關,前幾年個人内容又很少,程在野看幾遍隻能大緻摸一個生活輪廓。
在四川讀高中,考到北京讀大學,最後又回四川工作。
北京的機會和待遇遠比四川好得多,以姜守言的能力,在北京也會發展得更好,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選擇回去了。
程在野又翻到了姜守言的畢業照,穿着學士服戴着學士帽站在圖書館前拍的。
他正準備點進去再回溫一遍,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頂端彈出條消息通知。
還是那麼言簡意赅。
姜守言: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