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回事?”紅卡車把橙飛機拉進房間壓制到了充電床上,語氣少有地焦躁,“你到底怎麼回事!”
餘晖沒有回答。
他感覺好些了,今天應該不會再做出把誰的腦袋當做果子擰下來之類的事兒。
“天災!”奧利安低吼。
餘晖稍稍回神。
他看着身上的紅藍卡車,露出一個笑。
“小奧。”
奧利安心煩意亂。
他知道老王瘋,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瘋勁兒下邊的一根弦。這種感覺很主觀,但奧利安知道,老王是有那麼點兒理智的。
但現在,那根弦不見了。他的笑不再溫暖,反而變得極端危險,就像漆黑的深淵。
“發生了什麼?”奧利安問。
發生了該發生的事。餘晖想。自從變成老U球的附屬後,他就遲早會面臨這麼一天。
橙飛機注視着紅卡車。這是在瘋狂的混沌裡唯一能帶給他片刻清醒的機子,但他現在竟然有想要傷害對方的沖動。
“我本來想給你一件禮物,”餘晖的目光裡多了些歉意,“但現在好像晚了……你應該殺了我,在我做出會讓你生氣的事以前。”
奧利安的油壓猛然飙高。
渣的,才剛獲得我的感情就想去死?哪兒有這麼好的事!
“那就讓我看看你會做什麼!”奧利安強壓着怒火說。
他解開了鎖住餘晖的手铐。
頃刻間,餘晖翻身把他壓在了下邊。橙飛機沒想到自己還能碰上還有這麼好的事,既然小奧把自己送上來了,那麼不拆白不拆——他熟練地解開他倆的對接面闆,喚醒對接系統,開始辦正事。
相比以前,這次餘晖非常小心。他控制着自己的動作幅度,以免奧利安出現任何不适。
然而,異常還是出現了。
在餘晖眼裡,他隻是一邊跟自己心愛的小奧對接,一邊跟對方十指相扣。但他指尖的觸感卻有些不對,那是一種濕濕黏黏的感覺,就像碰到了某種液體。
不應該啊,對接過程中産生的液體也不至于蔓延到充電床的上半部分啊……
“你他渣給我醒醒!!”一個聲音傳進了餘晖的處理器,聽起來很遙遠,又好像近在咫尺。
餘晖忽然倒置換一口涼氣,強制系統重啟了一輪。
世界的真實樣貌映入了他的光學鏡。
他以為正在跟小奧十指相扣的手此刻已經深深嵌進了對方的胸甲,能量液從破損處溢了出來,這才是餘晖指尖觸感異常的原因。
餘晖困惑地抽手,仔細觀察自己指尖的紫色能量。過了一會兒,他看向奧利安,紅卡車的臉上寫滿了擔芯,與之相比,怒火倒是沒剩多少了。
“你到底怎麼了?”奧利安問。
“我已經死了,”餘晖輕聲回答,看上去仍有些走神,“我早就死了。”
“那現在的你是什麼?”
“我……既無法回到生者的世界,又無法安息。”橙飛機看向紅卡車,神色帶着些茫然,“小奧……我控制不了……”
奧利安凝視着身上的機子。現在的餘晖看起來很危險,但在他眼裡,橙飛機正渾身散發着悲傷的氣息。
紅卡車思索片刻,再次開口。
“……告訴我一切,天災。别逼我來硬的。”
餘晖隻是靜靜注視着奧利安,仔細把他的每一處神态與機體細節刻進記憶回路中,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可以通過探針來往自己的處理器底層邏輯中注入不可覆寫的指令,讓自己的機體再無法做出違背奧利安道德觀念的事。這樣一來,他就能繼續陪伴在小奧身邊了。
餘晖直起身,擡起指尖還沾有能量的手。在奧利安的注視下,這隻手五指尖端的結構緩緩分裂開來,探針從中出現然後越伸越長,在漆黑的房間裡反射着冷光。
奧利安警惕了起來。
腦單元外科醫生的探針非常危險,取決于持有者的水平,這一陣紮下去有可能從受害者的腦子裡偷走大量情報,嚴重的甚至會從根本上徹底改變一個機的人格與思想。雖然沒人這麼幹過,但探針确實有概率被用在實戰裡。
可是,天災的話……
這房間裡隻有兩個機可以紮,而奧利安不覺得餘晖會紮自己。
想通關鍵,紅卡車猛然出手,趁餘晖今天反應慢,他直接拍開那隻滿是探針的手,然後全身發力,再次把餘晖扳倒到了下邊。
餘晖:?
在橙飛機懵逼之際,奧利安繼續動作,他猛地擡高底盤,然後狠狠下壓,用接口把餘晖的輸出管整根吃到了底。
他們本就對接了有一會兒,這一劑猛的直接讓他倆雙雙陷入了過載。随着胸甲自發開啟,餘晖終于明白了奧利安打算做什麼。
今天第一次,他流露出了真心實意的驚恐。
“等等,小奧——”
奧利安才不聽他的。
紅卡車注視着橙飛機胸艙裡的那團綠色火焰,毫不猶豫地傾身,讓自己同色的火種覆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