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做到的。”
諸伏景光一直堅信着這句話,并為此而努力。
但最近,他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了。
每天晚上不斷重複的的同一個噩夢,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實現提高、甚至開始下滑的成績。這些事情,使得他的焦慮越來越濃重,像一個粘稠的肥皂泡一般,把他包裹起來。諸伏景光被蒙上了眼睛,迷失在真空中,幾近窒息。
就在他迎着越來越大的雨滴,靜立思考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着水花飛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這麼大的雨,怎麼可能還會有人來跑步呢…?
他的思維停滞了,情不自禁轉過頭去,一雙與他相似的熟悉的淺棕色眼睛正直直地注視着自己。
那雙眼睛的主人雙手扶膝,微微往上擡頭,喘着粗氣。垂下的棕色長發被雨浸濕,黏在水手服的黑色衣襟上。嘴唇蒼白。隻是臉頰在大雨的洗禮下,仍舊保持着病态的潮紅。
她的眼神霧蒙蒙的,迷離之下透着疲憊,在隐約中傳給景光的溫度卻久久不能平息。不知是因為雨,還是别的什麼原因,她的身軀輕輕顫抖着。
諸伏景光睜大了眼,微微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景光…”弦音話還沒說完,便情不自禁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對不起,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打擾你。但是…我昨天,做了個噩夢。”
“諸伏景光在夢裡死在了我的面前。”
木下弦音的聲音如往常般低沉平靜,此刻卻混雜了些許哽咽。她的雙手輕輕搭在對方的肩上,有些疲憊地垂下了身子。
“我們回去吧…我和降谷,都在找你。”
“我怕你出事。抱歉,一直以來沒能為你做些什麼——如果因為某些事情難過,請務必要說出來,景光。”
那天以後,弦音便生了病。連續五天高燒不退,沒能回學校。
想着畢竟是自己的原因,讓正在感冒的她擔心,還淋了一場大雨…景光猶豫一陣,決定給她發信息道歉。
『抱歉,木下。』
沒想到,對方在幾秒鐘後便回了信息。
『為什麼要道歉?你又沒有殺人放火。』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淋雨了。』
『其實我那天也沒帶傘呢。。想着你應該帶傘了,我才去找你的。誰知道你這家夥也沒帶傘,還在那邊上獨自emo,順道随便說了兩句而已。』
『等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吧。。當時腦子燒暈了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天哪。我簡直是千古罪人。』
『不…你讓我清醒了,我還得謝謝你。』
『哇啊…這我可擔當不起!』
『相比這種小事,還是你的病更加嚴重。現在怎麼樣了?』
『放心吧諸伏先生!我就打個點滴而已。怕什麼,又不是一碰就壞的瓷娃娃,死不了。』
『今天傍晚我有空,要來看看你嗎?』
『不不不别了!我怕我陽壽折了……沒關系的,見不到我也可以打視頻的!雖然我也不怎麼看手機。我沒回消息就是在睡覺,要不就是手機沒電了。』
木下弦音在聊天框裡發了一連串信息,語氣如同往常一般诙諧幽默。并在網線上對天發誓,自己下周五絕對回校上學。
直到約定時日,木下弦音挂着笑容照常來上課,對着同桌大喊早安。諸伏景光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
酒席上,弦音看着景光目光空洞的樣子,頓時在大腦裡回溯一遍剛才她所說的話語,最終好不容易提取出了“景光”兩個字。
啊啊,果然酒這種東西不能多喝呀…。
木下弦音歎了口氣,大腦不由自主地跟着想起了高中時期那場鬧劇。
于是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喂木下!你在幹什麼!”
“我在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