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弦音喝了酒之後,像是完全脫胎換骨了一樣。雖然平時娛樂的時候也有種粗枝大條的感覺,但絕不會像此時那麼瘋癫——簡直像從精神病院裡偷溜出來的病患。
明明是獨立的一個包廂,卻引得路過的服務生都不自覺地往裡面看一眼。
“哈!萩原研二!你這樣的家夥…我猜,肯定有一個美女姐姐!嘿,要不然怎麼會和女生這麼聊得來!”
弦音一拍桌子,站起了身。隔着中間恍惚的松田陣平,跟萩原研二碰了個杯。
“诶!弦音小姐,這你還真猜對了!”
“那我再猜猜!你的姐姐一定和你一樣會飙車!”
“對!”
“你的姐姐認識松田陣平!”
“對!!”
“你的姐姐叫萩原千速!”
“對!!!”
兩人再次愉快碰杯。
由于酒精的麻醉作用,所有人都沒能聽出這話裡藏着的不對勁的地方。隻當是這兩人平時唠嗑的時候會不自覺提起的話題罷了。
除了唯一還算清醒的諸伏景光。
很顯然,木下弦音在清點喝醉名單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把這位面頰泛紅的少年算了進去。但事實上,景光隻是抿了三口罷了。這點酒精量,還不足以讓他醉倒。
木下暗地裡調查過萩原嗎……不,那根本沒有必要吧。況且是人家的家庭狀況,也沒什麼好調查的。
“喂木下…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松田陣平一把拍開了橫在自己面前的手,看向木下弦音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嫌棄。
“還真别說。你們倆幼馴染說悄悄話的時候被我聽到了!”
“……誰和誰是幼馴染啊?!”
諸伏景光一聽這話,便松了口氣。
也是,他多疑這些幹什麼。
“嘿,景光。怎麼這副眼神看着我?我犯了什麼罪嗎?”
“啊…沒有。我隻是在發呆。”
景光聽到自己的名字,大腦頓時停滞半秒,一秒後才反應過來。
木下弦音對他的稱呼從來都是諸伏。
除了高中時候,那一個特殊的日子。她似乎也像現在這樣,原本理智冷靜的大腦被什麼東西占據,轉而說出的話語,便比原來的時候更加真假難辨。
當然,那時候的情況,比現在糟多了。
…
高中二年級的時候,諸伏景光的生活可謂是落到了最低谷。期末考試臨近,班主任細碎的話語和他因回憶而日漸煩躁的心情搭配起來,推動着他的成績一天天下滑。
所以,在那天,他終于鼓起勇氣,選擇出去走走。就像消失一般,暫且離開這個世界。他想,隻需要一天時間,一天就夠了——讓他靜下來,好好思考。
出門的時候,天氣便陰沉沉的。不一會兒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夏天的雨并不寒冷,相反,打在身上涼絲絲的。諸伏景光沒有帶傘,也不打算回去拿傘。
他一個人在荒蕪的江邊走着,前後眺望着江的盡頭。這邊是大海,另一邊是高山。現在的他如同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中央。
他想去哪裡,他應該去哪裡?
後面…。
他默默轉身,朝身後看去,身後果然還是有路可走的。如果就此後退,所謂複仇的願望,便無法實現了。
那麼要去找一些野路子嗎?畢竟警察這個職務的不确定性也有些高。
不。就此說來,野路子的不确定性明顯更加可怕一些吧。他要做的隻是把兇手繩之以法,并不是直接把他殺掉啊!
繩之以法。
景光的腦海裡又突然浮現出自己那身在長野的哥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