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事,怎麼急到要跟我打電話了?”
木下弦音找了個小樹叢的角落,來回踱着步。
“他們設備的運轉速度比預料中要快很多…”對面的中年男聲平穩而有力,“也就是說,5天隻是最後期限。你必須盡快正式進入公安部,”
“繼續在警察學校……”
“會連累我身邊的人。”弦音說,“我知道。”
“你的父母,我們已經派人去保護了。”
聽到父母二字,她咬了咬唇,眼神往四周不安地掃視一圈。最後才松了口氣,擡眸注視着天空中飄忽不定的雲彩。
“謝謝。”
“和你所負責的主要任務相關的一些文件,我已經傳到你的電腦上了。以及,在你正式開始工作之前,我們需要見上一面。”
“我想也是。”
對面聲音中斷了片刻,想必是正在思考些什麼。
“你個人方面有沒有必要的事情還未處理?”
電話對面的意思大概是希望木下弦音能在離開之前把個人社交關系先處理好。作為警察學校一等一顯眼的長發明星,她的社交網的确有夠發達。
她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幾十分鐘前見到的那位改頭換面的寸頭君。他若是在未來某一天不幸遇到木下弦音這個麻煩貨色了,她挺希望這家夥能夠保持現在這幅不屑的模樣。
“……沒有。”弦音的動作停滞片刻,轉而低下頭,踢開了腳下的小石子,“我的意思是,如果想見面的話,今天就可以…”
“畢竟這種事情,不是越早越好麼?”
撇開番茄鐘和齊齊整整的每日計劃,木下弦音本人并不喜歡按定好的規劃做事。像高中以前的假期作業,她向來都在最後一天的午夜時分趕完。就連藝術性質的設計宣傳報的任務都得壓着deadline的最後一分鐘提交上去。
整整5天,她希望自己能夠完完整整經曆這五天之後再離開。因為警察學校的生活還沒完全經曆——至少她想試試那套帥氣的畢業禮服。
然而,這次并不是什麼假期作業,也和deadline無關。電話對面那男人口中的『他們』,她知道代表着什麼人。
木下弦音和日本公安的計劃大緻相同。她要把自己做成毒魚餌,挂在鐵勾上。至于目标那條大魚,她相信它會自己上鈎。
自從得知了他們的真正需求以後。
“今天下午五點整,我在二町目新開的咖啡館裡等你。地址會發到你的手機上。”
中年男聲停頓半晌,繼續道:
“時間就是金錢。”
“……OK。”
對方迅速挂了電話,木下弦音從耳邊移開手機,手指動作流利地在手機上操作着,把通話記錄删得一幹二淨。她把手機放在褲兜裡,調整好面部表情,剛想裝作啥事都沒有的樣子回到餐桌上。一轉身,卻猝不及防撞上諸伏景光那雙藍灰色的眼瞳。
現在的他着實有點蘇格蘭威士忌的苗頭,眼神開始轉向淩厲。她承認,在那一刻,自己有些害怕了。
“你從哪裡開始聽的?”
“全部。”他淡淡答道。
“……”
木下弦音沉默着。
“你要走了?”
“是的。”
“不能參加畢業典禮了。”
景光的聲音平靜淡然,一如往常。
弦音猶豫半秒,還是如實應了下來。
“對。”
正午的陽光像是要把人灼傷一般,毫無顧忌地傾灑在她的身上,深棕色的發絲被映照得金黃燦爛。
一瞬間,視線内的諸伏景光似乎切換回了高中時期的模樣。像是某次放學,夕陽西下。景光半邊臉映着陽光,笑着擺着手,對她說了一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