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黃耿耿抓着自己不放，尹煜佑的臉不由得變冷了一些，這個人是真的賴上自己了。

他謹慎地補了一句：“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黃耿耿，我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家人，我沒有義務替你做這些，答應你隻是因為你求到我面前了而已。”

“什麼條件，你說！”黃耿耿咬着牙，他看着尹煜佑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又變得像往常暗暗詛咒他的時候那樣陰暗晦澀，他在心裡罵道：虛僞的狗東西，要幫忙就拿錢啊，拿錢給我啊，拿錢出來，給我，給到我手裡啊君子！！！

黃耿耿的心裡叫嚣着，手上卻更加用力地扯住尹煜佑的衣服，這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絕對不能放手！

别人都不願意搭理他，甚至不願意讓他靠近身邊的一米範圍内，靠近了就臉紅脖子粗，瞪眼恐吓他趕緊走，隻有這個傻子，剛才不僅像散财童子一樣給所有無關緊要的廢物們出錢交水電費，還給他這個沒人愛的小可憐也出錢了，現在還熱心積極地回應着他說的這些沒人願意聽的話，也沒有闆着臉呵斥他離開，所以，給錢啊，給我錢啊，你這個大——善人！

在他心裡的陰暗小九九持續發酵，龐大地咆哮着，突然濃烈地散發出爆炸性的腐臭味嚴重污染蝕化了他整個原本就不算美麗的内核世界的時候，尹煜佑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衛衣，看這樣子，這件衣服待會兒必須得扔掉了，畢竟黃耿耿的手直接接觸了衣服，衣服沾上了腐爛的氣味，不快點丢掉，自己也會被腐蝕，開始潰爛掉。

他有些慶幸，還好這是他自己帶來的衣服，不是兒子送的。兒子送的每一件，不管價錢高低與否，裡面都包含着珍貴的情誼，哪怕被黃耿耿帶病毒的髒手抓了他也舍不得丢，還會十分手足無措。訓練的這段期間考慮到會出汗，會磨損，他更是一件也沒舍得穿出來糟蹋，連個帽子也沒舍得戴，從頭到腳穿的都是自己的。

黃耿耿内心爆炸着，激動地擡起頭時卻猛地看見尹煜佑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裡熊熊燃燒着的，名為熱情的火焰瞬間被澆熄，他的心冷卻，溫度迅速抽離，變得寒涼，陰毒的紫黑色泡泡開始滋生，曾經被美麗的嘴唇所蠱惑的話再次浮現在耳邊：你不覺得他很礙眼嗎？這麼好看的人在身邊，别人就完全看不到你啦，醜小鴨在丹頂鶴身邊才更顯得卑劣渺小，還有……

你自己動腦袋想一想，他真的是好心靠近你的嗎？不然為什麼不給你流量，他都給那些才認識幾天的新人流量了，他就是故意靠近你，用你這個醜東西來襯托他的。

醒醒吧可憐的東西，被利用得這麼徹底卻還在拿惡人當朋友，這樣吧，我呢看你太可憐了，分你一點流量，給你買，但是你要讓我看到你改變的決心。

改變，怎麼改變？我要怎麼改變？

這個問題，隻能問你自己。

白皙的面孔上豔紅色的嘴唇不斷開合，其中吐露出上帝看不見的蛇信，上面淬了劇毒，别說碰一下，隻是站到它附近都會被那毒液沾染的空氣一點點，慢慢而快速地腐蝕了腦子。

黃耿耿知道了，所謂的改變，就是不再讓别人利用他，那就甩掉身邊那個冠名為“桃仙”的丹頂鶴吧，可是他很弱，還需要利用桃仙。他很弱，不能正面殺了桃仙，那樣會進監獄，他才不要受苦。有了！有了！自己的身體，不就是最好的武器嗎？

隻要腐蝕了桃仙，讓他拔直的脊背受不住病毒欺壓而變得佝偻，美麗的皮膚生出癞hama一樣難看的斑痫和疙瘩，二十歲的容顔變成六十歲甚至是八十歲的醜貌，那他不就是朽木身邊一隻可愛嬌小的天鵝或者是一朵鮮花了嗎？

他會被人愛了，隻要除掉這個名曰好朋友的丹頂鶴，他擡起頭，對着那全身和上半張面龐都遮在陰影裡，隻露出下半張臉的神秘存在呼喊道：大神，請賜我流量！

一瞬間，過去未來現在交雜紛亂，如同在腦袋裡爆炸的萬花筒鏡片，每一塊鏡片上都是一段存在或者不存在的記憶，黃耿耿的腦袋裡在一時間快速掃過無數段記憶，所有的記憶同時播放，他的大腦在損壞的邊緣堪堪撐住，神經像蟻後的肚子，薄脆甚紙，又在下一個瞬間，所有的鏡片全部落地歸寂，神經停止了跳動，慢慢開始變回以前。

一切看似恢複了正常……

混亂的思緒碎片讓他的腦袋很混亂，身體内部：激素、内髒、新陳代謝……包括五官，一切都很混亂。他很想罵人，神經内部有什麼東西流動得錯了頻，一切都是錯位的，好像破碎的花瓶被人胡亂黏起來了一樣，就連世界都是錯位的，包括尹煜佑，甚至包括他自己。看似完好，實際一觸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