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人一般不發瘋,瘋起來就會讓所有人都忌憚,尹煜佑覺得,這句話說的恰好就是時燦暄,正所謂老虎不咬人,咬人不留情?
呸呸!他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和前因不搭後果的破爛俗語,疑惑地拿起紙卷輕輕戳了戳燦燦:“你怎麼了?”
燦燦還是抿着唇,不肯開口說話,固執地獨自散發着黑氣場。尹煜佑不死心地又戳了戳:“是剛才突然出去辦的事?還是今天直播發生了什麼,或者是公司又做了什麼缺德事?說出來,我當你的垃圾桶。”
旁邊幾個已經鑽(躲)進被子裡的人豎起耳朵,眼睛紛紛瞟了過來,都準備聽八卦,這讓時燦暄有點不自在。他氣尹煜佑是木頭,身邊散發的氣場瞬時更吓人了,把準備聽八卦的一衆人吓得腦袋咻地縮進被殼裡。
他還在賭氣,氣自己沒辦法告訴這隻傻大兔心裡不高興的真正理由。
所以尹煜佑越戳,他就越冒火。
縮在被子裡的人們被燦燦的氣場凍得快結冰了,一個兩個都瑟瑟發抖地抱緊自己,撩起被子的一條縫沖尹煜佑投去哀怨連連的目光:大哥你能别點火了嗎?這個人身上那簇負度的冰焰快把這裡凍成南極了,你是真沒眼力見啊,怪不得三個小時就把自己賣進這個坑裡來了!人家不想搭理人,你就不能别管他嗎?
但其實尹煜佑不搭理燦燦他們會覺得更冷的,因為惹燦燦不高興的焰芯就是尹大笨蛋本人,他要是沒心沒肺地撇下燦燦,哀怨憤懑的時燦暄會把這裡直接凍成寸草不生的海王星。
天使發怒可是很可怕的。
時燦暄心裡清楚,這樣兀自悶着不說話,還吓到周圍的鋪友,不管是幼稚的行為還是幼稚的理由其實都是自己不對,他不占理,尹煜佑是無辜的。
但他就是想要鬧别扭,他心裡有些難過,希望這隻傻兔子來哄自己,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身邊這個:不喜歡男人的正常人。
剛才,他對耳夾說:他不喜歡男的,那這不就代表……
燦燦的動作變慢了一些,金色的密睫垂覆,遮住了藍寶石眸子裡開始慢慢凝滞的神色。身邊被凍僵的“企鵝”們敏銳地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尖銳冷氣矛扇變鈍了,不至于露個頭就能被這些矛給秒死了。
他們像藏在葉灌叢中的無害小動物們一樣,悄咪咪地露出頭來看着主人公行動,給開始緩和的故事節奏增加一點輕松的氣氛。
燦燦手裡抓緊正在展開的被子一角,被打掃得很整潔的被面被他無意識揉得像廢紙,心髒被束縛住的感覺從心裡幽幽地升起來,從點到面,快速地占據了他的全身,吞噬掉了他的快樂。
大家發現燦燦的氣場再次發生了變化,從尖銳的冷氣變成了哀傷卻無害的淡藍色大氣壓,這氣壓給人的感覺柔柔的,不會傷人,隻是像鹹海水一樣,讓聞者不由得跟着感到難過,哪怕不知道他露出那麼難過的眼神的真正理由。
“喂?可以跟我說說。你總聽我唠叨,有不高興的時候也該讓我這個新朋友發揮一下作用吧,時大佬?”尹煜佑的手搭上燦燦的肩膀,瞬間,燦燦身邊那股淡藍色的憂傷氣氛變得濃郁了一個層級,吃瓜人群很有經驗地把目光齊刷刷紮向尹煜佑。
被意向箭矢紮成刺猬的尹煜佑感覺莫名其妙,他背過燦燦指了指自己,用口型問周圍人:“我?我怎麼了?”
湊熱鬧看戲的人們不說話,隻是動作很小地指了指燦燦,示意他認真看。尹煜佑轉過頭,順着提示,才注意到這個天使一向如晴空般的藍色眸子裡竟然蘊着難過,那藍色不是他科普時那種如機械般無機質的感覺,而是像沒有陽光照耀的大海面一樣沉抑,看得他的心也跟着莫名地揪疼了一下。
原來他不是在生氣,而是在難過?
時燦暄對他很好,從他進來的那一天起就在細心地照顧他,讓他這個新人快速融進了身邊複雜的環境裡。所以不管是不是出于朋友的身份,他都不希望這麼好的人感到悲傷,天使本應該被世人尊敬,被世人珍惜。
他甚至覺得,惹這麼好的人傷心的背後那個人,絕對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