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解釋一下,免得尹煜佑誤會,便又說道:“像這樣吹着晚風一起走在街上,也沒有什麼着急要去做的事,就靜靜地走。人生這條路,有個人相伴也不錯,即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覺得多了一些樂趣,風景變得好看了起來,靈魂得到了救贖。”
他心裡其實正在試着蒙哄自己,說什麼怕尹煜佑誤會,其實是怕他發現,發現他喜歡他的這種龌龊卑鄙的心思,萬一他拒絕……他心裡的小人咬了咬牙,猛地咽住話頭再用力一甩頭,他害怕這些不好的結果,所以在愛情的侵蝕下,他變得懦弱了。
而且他似乎一直以來又都是懦弱的物種,總是下意識想要逃避,不肯面對事實,總覺得逃了,就不用面對很多東西,他知道自己真的很矛盾,有時候是懦弱的,有時候,又不是。
見他在感慨人生,沒有提起今天那出被刻意編造的謠言和本人突然出鏡的事,選擇避而不談,尹煜佑就也不問,他相信燦燦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一個外八路的人,不應該魯莽的橫亘幹涉。
燦燦是細膩的人,所以他對待他,自然是得比對别人更加細心一些才可以,不然便會破壞這份美,畢竟停留在指尖的蝴蝶,你輕輕一動弦,它就會被驚走,很有可能再也不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但是現在,這樣和美麗的人走在一起也不錯,不靠近,不觸碰,就像藝術家和模特,就像櫥窗裡的服裝和隔着窗戶目嘉它的路人,隻是靜靜地互相欣賞,做彼此最熟知的一位“啞友”,這種感覺才叫藝術。
而他們之間的關系甚至連玻璃都沒有,完全考驗兩個人被自制力束縛着的心,這更是藝術中的頂尖行為。尹煜佑很喜歡這種類似于輕微自虐的感覺,疼痛總是藝術的點綴,太完美的才最遺憾。
就像情侶,總是要吵過幾次架,關系才會更甜蜜更熱烈,朋友也一樣,他和林逸自然也是,不管什麼東西,哪怕看不見摸不着,也一定會越炒越熱,畢竟摩擦生熱~
他猜燦燦突然對着被夜風攪動的這夜景燈光火鍋發出感慨,是因為這次是他們兩個人認識以來第一次出門玩,沒有公司的束縛,他們隻是他們。燦燦應該是像金絲雀一樣被憋壞了,胡言亂語也算作是一種釋放,自己不應該打擾,尊重别人的“胡瘋”,這是為人的一條禮儀。
尹煜佑心裡的小人短歎一口氣,清了腹中的雜冗,算了,自己跟着瘋一回,陪他清壓吧,這也是紳士。
不過他的理智告訴他,燦燦絕不是這麼輕浮的人,他說這些話,一定是有考量在其中,隻是他現在暫時沒心思去想他心裡那張網的織造縱橫跟上面都有些什麼紋路。
他現在隻想陪着燦燦,但暫時不想深挖他的心思,因為那是人家的隐私。
“那也得是正面健康的靈魂才行!”尹煜佑稍顯頑皮地偏過頭來眨了眨眼睛,看得剛剛還有一小片烏雲遮着藍色眼眸的燦燦當即重新笑了出來,他說道:“不然要是一個不好的人,他在身邊,靈魂像個放射源似的,哪怕表面上看着沒什麼,好人一個,實際上他的存在就像個小型的黑洞,在不停地吸收和傷害周圍的生命。”
“不過還好,你現在沒有這個煩惱,呃不對……是暫時,因為你此刻,此時!遇到的我是個好人,包五好跟健康的那種!”
他朗笑着看燦燦,因為腦袋扭了過來,半邊臉都被照得明亮了起來,那雙本來就像琥珀一般璀璨無暇的眼睛,其中充盈的眼神便在燈光照映下顯得更加清冽,似山泉,又如溪澗之風,吹得燦燦那似死水又還有些活潑的心波再次微微蕩漾。
燦燦有些無奈,這個人,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撩動他的心弦,防都防不住。
在帝盛的經曆讓他想要靠近誰,哪怕是尹煜佑這麼幹淨的人,卻又下意識地防備着他真的強來到自己緊身的方圓之厘,可是風真的吹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真正的 “波動”是根本防不住,也不用防的,因為他真的不會傷害你。而尹煜佑這股清風也确實好聞,幹幹淨淨,不夾雜一點人間的腥氣和紅塵的騷濁味。
那些發源于人心的腐臭味道讓他打從心底裡感到惡心,甚至是厭惡,但尹煜佑卻是山泉,唯獨能醒神,是目前在帝盛,乃至他這二十多年人生裡發現的最為珍貴的一個存在,猶如可以救人性命的稀罕天山雪蓮。
以及像他這樣帆披千駁的可憐人,能在受盡頑石淩辱之後還讓自己這顆心萌動的,一定是真正純粹,似水的人。
尹煜佑的話并沒有說完,燦燦一半腦子在走神,一半腦子仍然繼續聽他說着,“話說你剛才這話的意思,什麼人生這條路有個伴,都快把我給說的不好意思了,這感覺……你以前都是一個人做孤膽英雄啊?”
他的眼神雖然頑皮又清純,但還是小心地看了一眼時燦暄,畢竟這話題有些敏感,可是尹煜佑覺得,朋友之間有時候适當的“膽子大”一些,反而能促進感情,有很多哥們兒都是在籃球場上碰撞出來的鐵血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