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天上午第四節沒有課,老師們大約十一點開始就可以去學校的食堂吃午飯了。老師與學生的飯菜大差不差,但在某些樣式上會另開小竈。老師們偶爾會自掏腰包出去吃。但對于索娜來說,自費用餐的選擇幾乎不會考慮。她最愁動腦子做選擇題,還不如有什麼吃什麼。
索娜的午餐常常自己吃,她一周中隻有星期三的午餐可以提早吃,不必與學生擠時間,或者是拖到學生用餐完畢,而且這一天可以和那依在一起。
那依一邊将筆記本放入辦公桌的抽屜,一邊說今天的菜譜上寫了是包子。索娜立在一旁等待那依,順嘴問道:“不是周五吃嗎?”那依說:“偶爾改變一下順序,不是更有新鮮感嗎?”
兩個人并肩走出辦公室、走進校園、走向食堂的位置。一路上,并沒有過多的言語,但氣氛不算壞。索娜可能有心打破沉默,終于鼓起勇氣向那依打聽戀愛的事,就是那天傍晚,她看到的場景。
那依聽了索娜支支吾吾的問語後,捂着嘴巴笑個不停,她一邊笑一邊說:“你猜錯了,那不是我的男朋友。”語氣裡透着雲淡風輕,仿佛那是别人的事。“我怎麼會有男朋友呢?”
索娜不相信那依的話,憑直覺那一定是她的男朋友,至少兩人在那段時間保持着戀愛關系。但那依一再否認,并反問索娜:“如果是我的男朋友?為什麼再沒有來接我呀?”
索娜語塞,心裡卻在說:這樣的問題問出來不覺得奇怪嗎?而且,我怎麼會知道他為什麼不來接你呢?說不定你們已經分手了呢!
那依扯住了索娜的衣衫,兩人都停下了腳步。那依向左前方大步邁了一步,附在索娜的耳畔低語:“我們分手了。”這是那依少見的行為,她一向與人保持了合适的社交距離。
“啊?”索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她知道對于那依來說,這種有關隐私的話,今天已經說得挺多了,再将話題繼續下去,就是自讨無趣。輕則得到一個帶有玩笑似的白眼,重則兩人的關系就此打住。
同事之間不必過于親密,言語交往過得去就好。如果其中一方願意将自己的事拿出來分享,另一方最好是聽了就算,不要像風那樣将訊息再帶到遠方。
食堂用餐的人不多。學生們尚未下課,大部分老師還在上課。索娜和那依是副科老師,相對來說還算清閑。不過,這樣的悠閑或許很快也沒有了,因為副科老師當班主任的通知已經放下來了,被選中的老師們也跟班學習了一段時間,随時可以進行考核,當選班主任。
當班主任可以在工資條上多寫一點數字,但很多老師并不願意多要那幾百塊錢。索娜打心眼兒裡不願意,那依似乎還有點喜歡,她說她并不是因為那幾百塊,而是和孩子們在一起很開心。就像熱騰騰的包子,讓人的心裡暖暖的。
包子有三種,肉餡兒、素餡兒、豆沙餡兒。那依每一種口味都要了一個,并且是小小的一個。她胃小,吃不了那麼多東西。索娜胃口好,但她不太喜歡吃包子,除非有人與她合作——她喜歡吃浸了湯汁的包子皮。顧清英常常笑說索娜就應該找一個肯與她分享同一個包子的男人,而這個男人至今也沒有出現。以往出現在索娜戀愛中的男人,心甘情願遷就她的不多,埋怨她毛病多的倒是不少。
索娜将那依的事興緻勃勃地說與顧清英。
“我覺得她就是不想和我說出實情,所以才找那樣的借口。如果真的分手了,作為女性肯定是會萬分傷心,可她還喜滋滋的。要不然啊,就是愛得不夠,她沒有将自己整個身心完全投入到這場戀愛中,所以才會有輕描淡寫的态度,甚至還帶着那麼一點嬉皮笑臉。”
索娜話音剛落,手裡的一包鍋巴就見了底,她仰着脖子吃掉包裝袋裡的碎渣渣,準備再挑一包零食。
顧清英看着索娜手裡的動作,嘴巴不禁咀嚼了幾下,其實口腔裡并沒有吃食。她突然說:“我看我以後啊,這零食桶得扔了。”她本想反駁索娜的話,拿顧鴻筝的例子當說詞。“顧鴻筝談戀愛分手的時候,就不會哭,反而更能激起她強大的心理素質和萬能的處事方式。”但她懶得說,索娜這個戀愛腦,一定要和顧清英辯駁一番,然後就是哭,會說不僅男人欺負她,女人也要欺負她。她恨死全世界的人了。
“為什麼?”索娜挑來撿去,找不到心儀的零食。幸好這零食桶不大,否則她整個人都要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