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裡吃飽了的鳥兒歡快地歌唱着,太陽緩緩地升起,暖橙色的光映照的大地,直至變得耀眼。
安古被刺眼的光芒驚醒了眼眸,頭疼欲裂,一手扶額,迷茫之中翻身,一個落空,心中倏然一突,整個人瞬間從樹上掉了下來。宿醉頭疼,四肢無力,茫然的腦袋瓜尚未醒酒,眼看地面上赫然躺着的酒壇,安古已經瞬間清醒了一大半,此刻免不了得受痛了。
她認命地閉眸,準備迎接那強勁的沖擊,不想卻在下一瞬穩穩地落入了一個厚實的身軀裡。
沒有傳來預期的疼痛感,她疑惑睜眼,但見面前放大的俊美臉龐,瞬間醉意全無。
男子低首看了眼懷裡的人兒,嗅了嗅,嫌棄道,“臭死了。”說完便作勢要把她扔在地上。安古這回哪能再醉一次,手疾眼快地一個旋身,雙足安全落地。
再次擡眼,隻見那男子瞥了眼地上的側躺的酒壇,惋惜地搖了搖頭,似在輕歎枉費了一壇好酒,随後面色恢複了一貫的冷然,目光流轉之間落在了她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
“多謝王爺出手相救。”一時之間,安古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隻能淡淡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然王側頭看着她,“怎麼,你好像很不情願本王救了你。”他莫名其妙地陪了她一夜,倒不知道人家卻是作此反應。
“怎麼會呢,王爺讓我免受皮肉之苦,我感激都來不及。”
然王滿意地點點頭,“這倒是像點人話。”
什麼意思?不過喝了他一壇酒,倒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了!
“是不是人話,那是跟聽的人有關系,跟說的人可一點關系也沒有。”安古白了他一眼,回得毫不客氣。
“奴才當這麼久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竟是一點都沒變。”看她恢複往日的精神,然王心中驟然放松,想來是已經走過了那夜……那夜?回想到那個令他煩躁的夜晚,英氣的眉宇蹙起,心中一緊。
“安古性子如何,這就不勞王爺費心了。”咝......頭又開始痛了......安古皺眉揉了揉太陽穴。
然王看着她的動作,緩緩地擡腳向前,語氣之中幾分調侃,“你有哪一件事從不讓本王費心的?本王的命......可還是攥在你的手上......”
笑話!要能攥在她的手上的話,他早死了!
安古看着然王朝她走來,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明知我非殺死你不可,為什麼還把我留在你身邊。”安古冷冷地看着然王道。這個問題已經存在她心裡面很久了,她一直很想知道,她的仇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然王随即一怔,是啊,為什麼?為什麼非留她在身邊不可?連他自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就連此刻她所提出,他也想不通。不,再想想,可能是因為平淡的太無趣了,修羅宮難得進的了一個誓不罷休女人,他想看看她的手段,卻不會令她稱心如意,他就是喜歡看她報不了仇咬牙切齒時的樣子。他才發現,原來一隻小小的蝼蟻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是那麼地有趣。
然王恢複一貫的冷然,淡淡道:“本王不喜歡太枯燥的日子。”
“把我留下就覺得有趣了?”
然王狀似認真地想了一下才道,“好像有點......”安古突然發現有一種被人當猴耍的感覺,好像他們之間的深仇大恨在他眼裡看來不過是兒戲。
“你可别忘了,并非本王留下你,而是你求着本王留下你。”
這倒不用他時刻提醒,安古氣絕,低眸愣神之間忽覺兩邊的太陽穴傳來一陣清涼感,緊接着便是輕輕地推揉感。
毫無預兆的溫柔觸感令安古猛然擡眼,撞進了那一雙深不見底的幽瞳之中,不知道然王給她抹了什麼東西,隻是似笑非笑地與她對視,“你做什麼!!”
“别動。”然王一手放在安古肩胛骨上牽制住她不安分的身體,另一支手仍未停下揉穴的動作,瞬間緩解了安古不少疼痛,不得不說,這讓她覺得很受用,“想聽為何有趣?那本王告訴你吧。就好比如某個不識得此酒特性的傻子偷盜了本王的酒,還敢那般豪飲,本王不知道是該佩服,還是道她蠢。”然王低眸問她,“你覺得呢。”寒潭香的後勁那麼大,像她喝了那麼多,換做别人早要躺個三天兩夜了。此番看來她也隻是頭痛,當叫他驚訝了。
不過他哪裡知曉安古是強忍着身體的不适與他一逞口舌之快。
安古聞言怒目瞪他,說得那麼白,她怎麼可能會不明白他話裡頭的意思?安古反倒是笑了,“血統高貴的然王爺呀,你屈尊降貴地為一個小小的奴才做此等小事,安古是該感動,還是道你蠢?”
“你擅自拿了本王的酒,本王尚未罰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區區一壇小酒,就算再名貴,然王爺又怎麼會放在眼裡。”
“怎麼從你嘴巴裡說出來的話,本王都覺得諷刺?伶牙俐齒。”
安古瞪他瞪得眼角脖子都發酸,索性便不再看他。這個冷血無情的王,在發現了她擅自飲用了他的酒之後,還能在她面前溫和地同她說話,真是不可思議。安古隻覺得心跳得很快,想着一定是她氣極了。
然王見她精神了不少,便停下了動作,退開一步,“打算怎麼賠本王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