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了顔色。天色暗了些,山頂上突然又開始刮風下雪。
主人下了命令,讓女人和那個男的分開。
雪人也沒有别的技能,隻好使出渾身解數,自北方召來一陣狂亂的風,卷着大片密密麻麻的白色冰晶,往他們站着的地方飛去。
怎麼這風雪偏偏往她這裡刮?
驟變的天氣顯得她衣衫單薄,不足以抵禦風霜。兩隻膀子抱着互相搓了一搓,子涵觀察一會兒天氣,打算先回屋避風。
這裡也沒她什麼事了,最後的結果也可想而知,以李狗蛋的實力,他肯定會壓倒性地赢過所有新弟子。
見她要走,謝無憂對她說一句:“師妹,慢走回見。”
目的達成,雪人收了法力,繼續在他識海中休憩。子涵獨自走在回寝舍的路上,被頭頂第一個悶雷的巨響吓得心慌意亂。
她猛地擡頭仰望天空,發現開始隻是一道閃電,後來随着一聲聲悶雷滾動,天上閃電數量竟然逐漸增加至數十道。
閃電自遠方而來,将微暗天空拉扯得比最亮的夏日正午還要刺眼,灰色天幕看上去快要被撕裂一般。
天邊雷聲如千軍萬馬,奔騰着滾滾而來,強大的壓迫感讓人心生出不安的恐懼。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雷劫?子涵六神無主,當即決定去找師尊秋翠岚讨教一番。
“阿姐,我會死嗎?”耀淩立在一塊向外突出的崖石上,望着狂躁不安的蒼穹,一擡手仿佛就能摸到天。
烈風将他袍角高高揚起,被金色發冠一絲不苟束起的青絲分毫不亂。他不甘高傲地仰着脖子,直面着有毀天滅地之勢的雷劫。
“我們都會死的,隻是早晚的問題。”韻清仙子就在他身後,聲音淡然。
“阿忌,别怕。”
又是一陣雷聲,閃電先到,将他冷峻的五官照得如黑白墨畫。縱使站姿如松,不墜一身傲氣,下巴上一層新冒頭的青色胡茬還是出賣了他這幾日的惶惶不安。
朝聞道,夕可死。這樣的話,說出來容易。
蜉蝣朝生暮死,多少修仙大能尚且無法參破,何況是他?
他已經足足一百年沒有突破了,強行抑制了修為,如今水滿自溢,終于還是引來了渡劫天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雷劫所吸引,萬衆仰望着滾滾而來的電閃雷鳴,不敢高聲語,
在天道面前,衆生皆是蝼蟻,若□□毀滅,又往何處安放靈魂?
台上少年不動如山,安然自若地穩立着,他朝新上場的人一招手。謝無憂就像喚狗似的,本能地拔劍向他刺去。
李狗蛋不屑輕笑一下,很快收斂笑意,隻一招就将沖過來的人踩在腳下。
謝無憂以為自己對上他尚有一戰之力,沒想到卻輕易落敗,心有不甘,目眦欲裂,順着白色靴子怨毒地仰望着踩在自己身上的人。
“李恣!我要殺了你。”
“好啊,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李狗蛋一擡腳将他松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又迅速踩下。
一放一收,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謝無憂趴在地上,看見少主雲澗祈森冷的目光,渾身打了個寒戰。
雲澗祈自視甚高,萬事不甘人後,也不允許自家宗門弟子當廢物。
他是萬物澤的弟子,不能任由别人踩在腳下,萬物澤丢不起這個人,或者說他祈禳仙君丢不起這個人。
兩難的恐懼中,難免生出些卑鄙的念頭。謝無憂咧嘴露出被一口血侵染變紅的牙齒。
“李恣,你想不想聽我們在山洞裡做了些什麼?哦,對,還有衛銘,翠花師妹。”
他隻是試探性地抛出一個鈎子。
墨鏡後的眼睛将情緒遮掩得很好,謝無憂隻感覺到踩着他的人有一瞬微不可查的晃動,他抓住時機,将藏在袖中一個雙生符向李狗蛋射去。
完全沒料到謝無憂會用暗箭傷人的手段,等李狗蛋躲閃時,那暗器已如春日冰雪,消融進他左肩。
“去死吧!
話音未落,長劍已經将謝無憂整個人貫穿。
“殺了我,你也活不了。”謝無憂眼神裡有得逞的快意。
“你想多了。”
李狗蛋召回劍的同時,一腳将謝無憂踢出戰台。
底下看客被雷劫吸引,沒有注意到台上的小動作,隻看了一眼比試結果,又紛紛擡頭望天。
謝無憂趕緊服下一顆保命靈藥,掙紮着翻身。
将自己的命運和這樣的人綁定在一起,李狗蛋不屑。區區雕蟲小技就想威脅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穩住靈脈中的靈力,感受到符咒蔓延的位置,将靈脈封鎖後,李狗蛋用兩根指尖沿着左肩部位,利刃一般毫不猶豫刺了進去。
他的臉正對向謝無憂,挖肉剔骨的劇痛讓他濃重豔麗的唇失了血色,李狗蛋仍繃着一張臉,表情絲毫不亂。
看見他的舉動,謝無憂眼裡有一瞬間的震撼,他虛弱地張了張嘴,“瘋子。”
很快有人把重傷的謝無憂帶了下去。
此時李狗蛋剛為自己止住血,盤坐在擂台的地上休整。
裁判弟子跳上高台,關切中帶些憂慮,“師弟,莫要勉強自己,還是下去休息吧。”
“去把祈禳仙君叫來,我有話跟他說。”李狗蛋閉着眼,雙手置于膝上,心平氣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