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澗祈就在台下不遠處,他不是沒看見謝無憂使的手段。知道李狗蛋找他,他裝作一無所知,款步走上台階。
“阿恣找我有何事?”雲澗祈嗓音溫潤,一副兄長哄小孩的模樣,蹲着跟他說話。
“祈禳仙君,我們的關系似乎沒這麼親密。”李狗蛋一寸未動,冷淡回道。
“你們萬物澤的弟子剛才拿暗器傷我,你認是不認?”
“自然,按理說你該稱我一聲姐夫。我自然不會偏袒外人。”雲澗祈笑意不改,依舊是一副溫和模樣。
經他這樣說,好像倒成了自己逼着他懲戒自家弟子,李狗蛋眉頭微蹙。
未等他再說點什麼,雲澗祈卻說:“我會懲戒謝無憂,給你一個交代。”
走在路上,子涵發現不論她到哪個方向,天上總有一兩條閃電指向自己,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清楚明白,以自己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引來渡劫天雷,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身上的厲鬼之魂。
思雨死于非命,帶着一股怨氣堕入厲鬼道,死後失去理智,殺人無數,恐會遭天譴。
她返回山頂,看見台上李狗蛋仍在不知疲倦地跟新上場的弟子打鬥。一個接一個,弟子們下餃子似的從擂台上掉落下去。
轉了一圈,沒有看見秋翠岚的影子,子涵隻好冒昧前去打攪宗主。
眼看閃電跟着自己追了過來,子涵心生慌亂,病急亂投醫,朝着李青崖磕頭跪拜下去。
“求宗主救我性命。”
子涵起身指向天上幾道跟着自己的閃電,“宗主,這雷劫是沖我來的。”
頂着幾個宗主詫異的眼光,子涵條理清晰地将自己身上厲鬼的來曆簡短地講述了一遍。
“此事簡單,把镯子交給夫人,将厲鬼煉化即可。”李青崖輕松說道。
“不可,宗主,弟子答應過她,要幫她從厲鬼道解脫出來。”子涵捂着被體溫暖熱的镯子。
“真是死腦筋。”李青崖攤開手,“那就由你幫她抗下這雷劫吧!”
因為他一向信奉的準則是不幹涉他人命運,所以李青崖明知道她根本扛不住這樣的雷劫,卻不願伸出援手。
被拒絕後,子涵又朝着李青崖磕了一個頭,“宗主可知師尊秋翠岚的去向?”
“你的要求太過分,既要保住厲鬼,又要不受雷劫,世上哪兒有這樣多兩全的好事?”
李青崖知她是存了找秋翠岚幫忙的心思,勸解道:“幹涉他人命運,就要承擔因果,你難道想拖他下水?”
“北巽仙尊不如把這個弟子交給我吧!”雲澗祈拿着一方素帕,仔細地擦着手指,款步向他們走來。
他向四位宗主行過禮後,轉而看向子涵,“你的事,我剛才都聽見了。這點小問題不必勞煩各位尊長,你跟我過來,我帶你渡劫。”
未曾想從未有過交集的祈禳仙君竟然願意主動幫忙,子涵看一眼李青崖,見他對自己擺手,“你去吧。”
“多謝祈禳仙君。”子涵站起身向雲澗祈拜了拜,滿眼感激。
雲澗祈召喚出一柄長劍,踩上去後回頭看她一眼,“跟上我。”
他的長劍造型古樸,劍刃上還雕刻着奇異的符咒,子涵不免多看了兩眼。
在大家面前騎水壺太過惹眼。她也召喚出佩劍,不算熟練地跟着雲澗祈飛往未知去處。
提心吊膽地跟着雲澗祈飛了一會兒,子涵在他身後降落,停在一方洞府門口。
“我每次來龍吟山都住這裡。”雲澗祈施法将洞府的封印解開,示意她跟進來。
沒想到雲澗祈養尊處優,竟也願意以地為床,以天為席,住在這樣隻有一張石床的簡陋山洞中。
“祈禳仙君打算如何幫我?”子涵擔憂地看了一眼洞府外的天空。
“你且盤坐下來,甯心靜氣。其他的事,交給我來處理。”雲澗祈不緊不慢,嗓音柔和。
他既然主動在四個宗主面前攬下此事,子涵并不擔心他在托大,便乖乖按照他的吩咐閉眼坐下。
安排好她,雲澗祈慢慢往洞府深處走去。
不久後,從漆黑一片的後室中跟着他爬出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子涵亂了心神,正要睜開眼的時候卻被雲澗祈一口打斷,“莫要分神。”
耳邊是雲澗祈念咒的聲音,他嗓音帶着幾分悲憫的味道,一串用朱砂畫就的符箓如黃沙漫天,将子涵和那個渾身血污的人團團卷住。
謝無憂趴在地上,手指扣着堅硬的岩石,生不如死,喉嚨被凝住的血堵住,發不住一點聲音。
雲澗祈召喚出數十把帶着靈力的短刃,一刀刀将他整條靈脈剃出。
他的身體被束縛着,被短刀淩遲,生剖出靈脈,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雙眼絕望地瞪大,無能為力地怨毒看向雲澗祈。
早知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場,他倒不如一開始就拿出命來一搏。
見時機已到,雲澗祈擡手剛解開洞口封印,三道雷電便迫不及待地直擊向符箓制成的陣盤中。
巨大光亮讓子涵閉着的眼皮忍不住跳了幾跳,她謹記雲澗祈的話,穩定住心神。
那三道閃電竟然真的沒有劈中自己,她僥幸松了一口氣。
三道雷電是天罰,一旦出現必定要落在實處。
雲澗祈剖出謝無憂完整的靈脈,做了法陣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将原本屬于思雨的三道雷劫糊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