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劉叔,我是問你去過嘛?”
“唉!”他瞥了一眼京墨,又唉歎了一聲,“從小就在這裡長大,都一輩子了,也沒有看過京城的雪。”
“混小子,拿去。”劉叔面帶笑容,嘴裡怒罵一句,将手中的烤串遞給了他。
京墨勾唇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雙手接過那些烤串,轉身走至了許鹿竹身後,十幾串烤串全被他拿在右手,遞到許鹿竹面前時,如一束花,還帶着香味。
“你吃了嘛?”她接過去,又遞還幾串給他。
“劉叔那裡還有。”說着,還貼心的将她額前的碎發給撇向兩旁,雙肩披散的頭發也一并撩至肩背,以免油漬沾到。
烤串一一分發給其他人,淡定接過,對于這小場面已然是見怪不怪了。
一直将所有烤串烤好,衆人圍着一張大木桌,木桌下燃着碳爐,夜色挂着一輪圓月。
桌面上擺放着點心月餅,各式各樣的烤串,還有許爺爺珍藏已久的自釀美酒。
“京墨,你啥時候向我們家鹿竹提親。”州爺爺一席話讓衆人視線都落到了許鹿竹和京墨兩人身上。
“攢彩禮呢,差不多了,要娶許姑娘,三媒六聘,三書六禮,一切都要準備妥當,但前提我也需要她的同意。”他說得極為真誠,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一點往日的玩笑意味都沒有。
許鹿竹搭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的捏緊了,嘴角始終微微上揚。
他将一塊點心遞過來,許鹿竹思緒拉回,掌心隐隐約約露出指甲印。
“混小子,你說的這些,咱們這小地方可賺不了那麼多,你看我,孤身一輩子了,不還是一些銀子都沒有攢下來。你去京城吧,這還能搏一搏。”
羽涅擡眼,視線落到了京墨身上,饒有興趣的等着他開口。
“你要去京城?”許老開口,語氣頗有嚴肅。
京墨啧歎一聲,拍了拍大腿,“我沒說去啊!劉叔,你可害死我。”
“你若是去京城,你就自個去,咱們許家在京城沒有根基,我就這麼一個孫女,可不能跟着你去京城受苦。”
“唉,爺爺,我沒說去呀?”
“行了,我累了,吃飽了,也賞月亮夠夠的了,我要去休息了。”他說着,人已經走進了屋内。
“我去看看你爺爺這又是發哪門子瘋,你們年輕一輩自個玩。”許奶奶也走了。
空氣瞬時安靜下來,如凝固般,許鹿竹忽而啟唇,“州爺爺,我爺爺為什麼反應那麼大?”
“不知道,估計如你奶奶所說,瘋病犯了。”
州南栀微微蹙眉,無可奈何的喚了一聲爺爺,示意他說話正經一些。
州爺爺佯裝咳嗽了兩聲,清好了嗓子,再次開口,“你爺爺是老了,如今就你一個孫女,你又是許家唯一後人,自然是舍不得你離開。”
“我知道的。”
劉叔見她有些失落,又轉了個話題,他那手肘碰了碰州爺爺的肩膀,“你操心人鹿竹,你怎麼就不想想你家孫女,那陳公子去了京城,南栀總得再尋良人了吧?”
州老鼻腔哼了一聲,“她,我管不住,之前放棄了那麼好一樁姻緣,唉!”他說這話始終看向對面一直在吃烤串的州南栀,旁邊的羽涅還幫着遞。
“這不是有現成的嘛?”劉叔眼神示意着羽涅。
州南栀冷冷開口,“爺爺,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就好好享受生活,不用操心我們的。”
“行,我不管了,你愛咋地就咋地。”
州南栀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也歎氣了一聲。“又氣走了一個。”
許鹿竹不記得今晚聽到了多少個哀歎聲,她腦海中如一股麻繩,擰成一團,無論如何都解不開。越想越亂,繩子不知打了多少個結。
中秋聚會之夜以京墨和羽涅兩人收拾好院子結束。
京墨臉色一直沉重,将碳爐給完全熄滅,這才開口,“羽涅,你是最要去京城的吧。”
“為何那麼詢問?”
他轉過頭,微眯起雙眼,“你何必明知故問?”
他頓了頓,“正因為我不屬于這?”
他語氣放緩和,“如果有可能,這天下以後都屬于你。”
他說得如此露骨,但他看不到羽涅面具之下的神情。“從你來的開始,我就一直在關注你,我那時也說過,一定要将你的身份給查清楚,我剛才說的話,就是答案。”
羽涅沉默,等着他繼續開口。
“你最近一直在尋找東西,但我不知你在找什麼?我隻能警告你一句,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但許鹿竹,州南栀,你休想扯進去。”
“那你呢?”
羽涅将面具緩緩摘下,既然猜到了七八分,這就需要拿自己來換一個幫他隐藏的忙。
京墨看着他臉上左眼下的胎記。
傳聞靖王左眼下有一暗紅胎記,但也隻是傳聞,很多見過了靖王的人都說這是謠言,但具體情況,桃幽縣的人都不會得知的。
縣裡面很多人不知道,但許爺爺若是看見了,不可能不知道。
羽涅重新将面具戴上,“我本想着哪些胭脂蓋蓋,但一個大男子整天擦拭脂肪的,麻煩,還是面具方便些。
“你知道多少?”
“許家,州家,十二年前。”
他言簡意赅,但字字是重點,一字一句敲擊着京墨的心房,如巨石落入深淵,不複萬劫。
“你想如何?”
“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但我竟也查不到你身份,你難道不想讓當年那件事真相大白嘛?”
“你相信我們?”
“我相信。”
這三個字的重量不言而喻,京墨很久未聽過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畢竟你是可遇不可求,我也答應你,不讓他們倆摻和進來。”
京墨握緊了手:眼底深邃,語氣冷漠透着冷厲,“希望你說到做到,許家,州家,都隻剩一個後代了。”
羽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此時若是開口,必定會起紛争。
夜色朦胧,今夜的烏雲始終被月光遮擋,一輪圓月高高挂起,絲毫無隐退之意。
京墨朝着他行了個禮,“拜見靖王殿下。”
“我們是朋友。”
京墨眯眼,“但願如此。”
羽涅手中折扇張開又合上,他雖說朝自己行了個禮,可話語中卻是截然不同于行動所表達的意思。
他努了努嘴,讀書人都愛那麼扭扭捏捏,跟陳緣一樣,老愛做開扇子合扇子這些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