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臻嘴角微微上揚,風眼眉梢帶着笑。她倒是膽子大,随意便議論起了皇家,幸而是在靖王府,若是在了外頭,屍體不知在何處了。
“鹿竹,這些話,也隻能在靖王府上議論了,出了這門口,可切忌不要提。”
“鹿竹知曉。”
言歸正傳,沈元臻回複,“這倒是多了,你問的是官家的妹妹還是官家的女兒?”
許鹿竹心中快速算了一下,十多年前适婚的公主應該便是官家的妹妹了,“官家的妹妹?”
“不多,也就兩位,一位嫁給了餘丞相的大公子,如今餘家當家做主的餘琳琅大人,妻子乃是柔沁公主,另一位是倩蓮公主,嫁給了小魏将軍,跟随一起去了桂州,鎮守着邊境抵禦大理王國的進攻。”
如此,許鹿竹便知道了阿婆口中所說的男子和公主指的便是餘琳琅和柔沁公主了,當時詢問了阿婆她未道,想來這兩人并不難找。
沈元臻面帶微笑,始終端莊,頗有一國之母的氣質,再次說道,“鹿竹,你有什麼想問的,盡可能問就好了,靖王殿下忙着處理公務,他所知曉的,便是我也知曉的。”
“郡主,鹿竹鬥膽詢問,當時柔沁公主的婚事是官家親賜的?”
這事很少人知道,但她自小在皇後娘娘身邊長大,她懂的情報也不少,雖說那時候她很小,但皇後娘娘對于她的教育,把一些大家族的局勢也一并告知,“是柔沁公主請求官家賜婚的。”
對于一母同出的柔沁公主,官家也是放在手心上寵愛的,對于嫁給心上人,官家自然是同意的。
長樂郡主又繼續道,那柔沁公主是在一場宴會上對餘琳琅所吸引,看重他的外貌,更欣賞他的才華。
那年,歐陽尚書大人接了官家的旨意,負責操辦那年的七夕節,在對詩歌的環節上,餘琳琅因為其出色的外貌加上才華橫溢,俘獲了不少世家小姐的芳心,更是讓柔沁公主請求官家賜婚。
聽完了所有,許鹿竹手攥住衣角,一些細碎的線索不自覺聯系在一起。
聊完這件事,夜已深了。
長樂郡主走後,許鹿竹回到房間,桌面上的粥還剩下一半,州南栀叮囑了兩句便離開了。
回去那座孤寂的院落,州南栀瞥見旁邊的房子有了亮光,暗了好幾日的房屋此時燈火通明,他似是察覺到了州南栀回來,一向注重禮儀的陳緣此時也顧不了多少,爬上了牆頭,另一邊,州南栀剛剛推開屋門,一顆石子掉落在腳邊,她彎腰撿起,擡眼,月色下,即使是坐在牆頭上,陳緣依舊是姿勢端正,手搭在膝蓋上,眉眼秀氣,不失翩翩公子禮儀,州南栀一躍而起,坐在他旁邊,隔着細微距離,将石子放在兩人中間。
淺聊幾句,他便進入正題,“南栀,父親為我訂下了親事,我便是最後一次機會問你了,你,想嫁于我嘛?”
不用思考,州南栀脫口而出,沒有給自己猶豫的機會,也沒有給他希望,“陳緣,你永遠是我的朋友,祝你婚姻幸福,家庭美滿,早生貴子。”
即使明知答案,陳緣還是借着最後一絲機會詢問,這會子是徹徹底底的沒有希望了,倒沒有想象的不能接受亦或是太過于傷心,隻怕想娶她早已經不是因為情分,而是一種執念罷了。“誰說你不會說話的,明明嘴巴很甜,說的話語挺讓人歡喜的。”
“嗯,在京城學會了許多。”
陳緣眼神又添一份落寞,她甚至都未詢問自己一句新娘子是誰?
夜晚吹來涼爽的風,他喃喃自語,“我的生母乃是我嫡母身邊的一個小丫鬟,隻因為我父親有一天吃醉了酒,我母親便在那一次意外生下了我,嫡母對這件事很是生氣,一直是耿耿于懷,我父親這才把我送去桃幽縣,寄居于朋友那,說放在宋居大人那,同時也對我教育更好,未來,也好做陳家的底牌,他說京城十二年前那件事,也該為了陳家謀取一條後路。”
“我渴望家,從小就希望有一個家庭,夫妻相敬如賓,兒女幸福美滿,這便是我此生的要求,可偏偏喜歡上了向往自由的你,南栀,你是翺翔于天空之上的鷹,沒有籠子是能關住你的,你不願意為了我拘于庭院中,追求安穩,我也做不到與你一同奔于山川河流之中。”
“如今,我倒是願意放下了,也祝你此生幸福自由。”兩人認識多年,這是陳緣第一次道出他的身世。
夜聊之際,喝了兩壇酒,州南栀未醉,陳緣倒先醉了,将他扶回房間,蓋上被子,這已經是州南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至于那些擦臉,喂醒酒湯,與她無關,更不想越過那層安全的距離。
回到屋内,空蕩寂寞的環境,天氣不算冷,倒也感到一絲冷意,她想,自己也不是如此高冷甚至于冷血的,至少她好像也确實害怕太過于孤獨。
她是還沒有習慣于孤獨嘛?
窗戶打開,州南栀讓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在自己身上,好似鍍上了一層暖意,光芒的暖意,雙手交疊于腦後,她平躺着,看着窗外的夜色。
翌日,州南栀一大早便和許鹿竹去找了那位阿婆,按照期限,今日也是最後一天,州南栀今日必定要抓出兇手,否則是要被劉少卿趕出大理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