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偶有蟬鳴聲,她微微偏頭,隔着一堵牆,鄰居陳緣那邊毫無動靜,看起來他那屋子也許久未住人了。
恍惚一秒,州南栀想起,聽許鹿住說他結婚了,也搬出了這院子。
就在這段日子,他被外派去辰州上任一段時間,也在那邊聽從陳大人安排成了親。
她看得入迷,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等到回神之際,眼前赫然出現一雙黑色的靴子。
她起身,對視而去,是大理寺少卿張冼大人,身着紅色官府,想必是剛剛從大理寺出來。
“南栀參見張大人。”
他擺手,就着在州南栀身邊坐下,“不必多禮,就當作朋友間聊天。”
州南栀也跟着坐下來,又保持着剛才的姿勢。
“最近受傷了?身體還行吧,沒恢複就繼續請假,大理寺不會開除你的。”
“張大人,我身體已經沒事了,能去大理寺的。”
“你師父莫求拜托我照顧你,他把你當家人,以我和他的交情,你就是我張冼的半個家人。”
“張大人,那你能告訴我,我師父的故事嘛?”
“他沒有告訴過你?”
州南栀搖頭,他都沒有告知自己他是從京城之中來的。
“我張某一生清正廉明,不愛講八卦,講是非,至于這事,你可以問問你師父嘛?”
州南栀哦了一聲,拾起旁邊的樹枝在地上畫着圈圈,無聊但舒服。
張冼清了清嗓子,這女孩性子直,竟也不多問一句,“我和你師父,從小一起長大,就住在京城郊外,家貧但是鄰居,兩家和睦相處,一同讀書考取功名,又一路考入了大理寺,同為大理寺少卿的職位。”
半晌,南栀未給反應,還是一副聽故事的模樣,張冼繼續道,“我和他逛街之際,遇見了曾家的小姑娘曾蓮,一同對她一見鐘情。”如今便是張冼妻子,曾氏。
州南栀挺直腰身,聽到此,看了看張大人。
他咳嗽兩聲,笑意盈盈解釋道,“你放心,我沒有使陰手段,我們是正常競争,各憑手段追人,最後那姑娘選擇了我。”
“我和小蓮成婚之後,沒幾天,你師父就找到了我,說已經辭去了那大理寺少卿的職位,要出去走走。還讓我不要愧疚,他隻是厭倦了官場生活,他離開之後,我們也保持着書信往來,雖不頻繁,但他始終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師父教會了自己很多,在衙門所用的手段都是曾經沒有的。
“你師父如今還是一個人?”
“嗯,他日子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造化弄人,這段緣分既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坎。”他起身,拍了拍袖子。“看到你如今安全,我也好回他信報你平安。”張冼大人離開之後沒多久,她将屋内都清掃整理了一遍,東西不多,很多就結束了。
踏出門檻之時,劉裴玄正落地于院子之中,手中提着食盒,另外一手抱着小狗福寶,“鹿竹讓我拿過來的,我敲了好幾遍門口,沒人來開門,福寶怕是要等不及了想要見你。”
州南栀站在門邊,是張冼大人出門時順手關上了門。
小狗從他身上下來,搖着尾巴走到南栀身邊,州南栀蹲下身子,給福寶順毛,福寶搖着腦袋噌着她的手。
他昂首闊步走走上前,目光炯炯有神,透着溫柔,“我去搬桌子椅子出來,你替我拿一下食盒。”
州南栀接過,“你不回去和張叔吃飯,張叔一個人吃飯會孤單的。”
劉裴玄将椅子搬到了院中樹下,雙手垂下休息,“張叔說你一聲不響就走了,他這幾日和你吃飯吃慣了,沒有你在一旁,他說他有些孤單。”
州南栀走上前,将食盒打開,一一将菜端出來。
等待劉裴玄将椅子拿出來,一張放在了她身後,州南栀待他坐下,又遲疑兩秒,才緩緩落座。
州南栀吃出了是張叔做的飯菜。
“過幾日,和我一起去參加意歡的婚禮吧!”
“我知道,意歡跟我說了,我和鹿竹會去參加意歡婚禮的。”
劉裴玄眼神一閃而過的落寂,神情仍舊漫不經心,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他還是想裝傻,“和我一起去,不好嘛?”
州南栀淺淺笑了一聲,“你那日挺忙的,我就不打擾你了。”
劉裴玄夾起的雞腿又偷偷放下了,轉而夾起了旁邊的一塊雞肉。
小狗福寶圍繞在劉裴玄周圍,繼而舔舔他的褲角,又擡頭看着他搖尾巴。
“福寶很黏我。”
“嗯,它也很黏鹿竹和京墨。”
劉裴玄沉默的往後靠了靠,嘴角揚着一抹讓人看不明白卻又感傷的笑意。
州南栀啊州南栀,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沒有。
一顆想靠近卻很難靠近的浮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