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
漆黑的夜色漸漸被白雲驅散,透明的光芒逐漸籠罩大地,直至黃色光芒漸漸奪去光彩,遂融為一體。
被罰跪在劉家祠堂兩三天的劉裴玄因着聖旨的傳來,也跟着被劉老爺赦免了。
若這件事再無下文,劉裴玄懷疑自己的房間就要改在祠堂了。
他從躺着改為坐着,雙腿盤起,陽光從身後向前灑進來,劉裴玄看到了一道影子,一道這幾日極其熟悉且出現頻繁的影子。
劉裴玄回過頭,一個饅頭從空中抛過來,他擡起尊尊貴手接過,看到食物之後眉頭微蹙,“就不能換一個食物嘛?”
劉裴寬依靠在門框邊,拍了拍雙手,将留在手上的饅頭屑拍掉。“你還挑起來了,若不是我送饅頭你,你以為你有食物吃。”
劉裴玄眼神示意着貢品,他确實餓不死。
“我來是要告知你,你的禁足懲罰結束了。”他轉身,一秒過後,又回頭,一向冷酷的大哥這幾日話多了些,“你喜歡的女子如今是郡主了,而且是将門州家之後,父親想來是不會反對了。”
劉裴玄默不作聲,從祠堂出來,便趕回自己的小院子了,聽張叔道了這兩天的事情,他給自己泡了個澡。
晚膳,劉裴玄被召回家吃了頓團圓飯,說是團圓飯,劉裴玄更覺得是鴻門宴。
安靜的氛圍,隻有夾菜的聲音,加上偶然碗筷碰撞的聲音,忽而,一道嚴肅的音調傳來,是劉父,“你若是喜歡州家姑娘,就去提親吧。”
“兒呀,你若是喜歡,咱就去提親,母親給你準備聘禮。”劉母給他添菜,臉上帶着寵溺的笑意。
這是兩夫妻今日商量好的,為的便是讓他成家好沉穩些。
“母親,我之前有同你說過,我想娶人家,人家也不一定願意嫁給我,貿然提親不尊重南栀。”
劉父眉頭微皺,“那你眼巴巴上趕着喜歡人家,竟然是單相思。”他鼻腔哼起嘲笑,又不放心問了一句,“為什麼,你在外面花天酒地?”
劉裴玄夾着的肉啪掉了,得到父親的一記寒射,“教如此嚴明,我做不出這等子事。”
二哥在一旁幽涼說道,“你以為是二房那邊的人呀,屋裡面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快成一團亂粥了,每天都有戲看,而且還不重樣,都可以開個戲班子賺錢了。”
劉父又發射一記寒意,“那你呢,守身如玉為了誰?還不打算結婚?你如今多大了?”
忽而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祖父,二叔說他這輩子不結婚啦!”
話出,在場所有人臉色變化多端。
劉父更是拍着桌子斥道,“混賬東西!”欲要發作之時,被劉母按了下來,“這是團圓飯,不是吵架會。”這才消氣些。
二叔看着這侄子頭疼。每每吃這團圓飯,從未被罵的就是大哥那一家三口,其餘的兩人被訓得不成樣子,不是嫌棄未成家,就是嫌棄整日的不務正業。
劉母拍了拍三兒子的肩膀,将話題又拉了回來,“過幾日就是中秋節,州姑娘一人在家,要不你邀請她過來,不顯得孤單,以朋友名義。”
“再說吧!”
日子一天天的過,許鹿竹卸下了身上的重擔,不會在擔驚受怕的在京城生活了,而這些日子一直在忙,忙着打理家,先是許家,後又是州家,忙着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一切皆是為了在京城的新生活。
在此之前,他們商量過,要不要回桃幽縣,許鹿竹因着京墨是不打算回的,而許爺爺許奶奶是跟随着孫女鹿竹,州南栀在哪都一樣,既然朋友都在這,便也跟着一塊在這了。
所以這一大家子,又在一塊了。
将許府州府以及朗府一切安排妥當,日子就這樣到了中秋節。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這是衆人在京城過的第一個中秋節。
許家依舊照着老傳統,圍桌吃月餅賞月,但少了許鹿竹,她去找州南栀了。
許爺爺眉頭一個晚上并未皺開,家事是解決了,但國事他們也繞不開了,時時感歎着,這會子又叮囑着京墨,“又回到這個權力中心,京墨,你們将豫王身邊最重要的得力幹将就這樣給削弱了,這是将戰争放到明面上了。”
“爺爺,我在靖王殿下身邊做事時,就已經是站隊了,我們和豫王殿下的戰争就已經是放到明面了,隻是現在我們就徹徹底底成為了豫王殿下的眼中釘了。”
許桓神情微舒,一派雲淡風輕,眼神看向京墨流淌着溫意,“這不是還有西疆嗎?前段時間得以郎溪照顧,了解到這些日子西疆的動作頗大了些,擅闖邊境的次數多了許多,官家終究是忌憚豫王身後西疆的勢力,也不敢太過于削弱豫王殿下的勢力,但暗下裡也在琢磨着如何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他們的動作想來也不會太快。”
他頓了頓,“莫不是,真的動了要傳位于豫王的心思吧。”
許奶奶輕輕拍了拍他,打斷兩人的聊天,“皇家的事情,我們不必議論太多。”
京墨仰頭望向天空,眼前的天空被院子的牆四四方方的圍繞于此。
忍不住感歎,“還是桃幽縣的天空大。”
郎溪眼眸跟着微微一擡,“邊境的天空,也很曠闊。”遂而又道,“今日這是最後一次以郎溪将軍見你們的面了。”
京墨起初實在是不懂,為何他明明有回聿朝的機會,卻還是選擇了繼續留在商隊,況且還是西疆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