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膽小鬼,那又怎麼了?”姜雀吞吞吐吐,一邊說着一邊進行心理建設,最後完全理直氣壯起來。
“不怎麼。”蕭鶴生将五指塞進他手指的縫隙中,十指相扣,“你是個很招人喜歡的膽小鬼。”
結婚的事當晚沒有再提,蕭鶴生的助理帶着合同上門,除了姜雀要看的那幾份股權轉讓合同,還有與經紀公司解約後成立個人工作室的合同。
蕭鶴生做事周密可靠,所有文件姜雀過了一遍就知道沒問題,知道與親眼看到的震撼程度的是不同的,一頁頁白紙黑字翻過去,全是蕭鶴生要将姜雀與自己捆綁在一起的決心。
“你、我……”姜雀有些語塞。
助理:“小姜先生,就是之前您沒和老闆分開的時候,也有您不知道的事……”
他提起雜志的事,還想再往後說就被打斷了。
蕭鶴生遞給助理一個眼神讓他退出去,跟姜雀說:“沒意見的話就這樣辦了。”
姜雀輕哼一聲,有着不明顯的鼻音。從此以後他要與蕭鶴生共進退,再不會有誰離開誰、誰推開誰的事情發生。
翌日中午,蕭鶴生不在,管家邀請姜雀上三樓,說是蕭老爺子的意思。
這幾日管家裡裡外外将可能有照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連三樓卧室也粗略地翻看過,蕭衛東心中有個模糊的感覺——家裡新添了他不認識的人。
姜雀不知道蕭衛東病重到何種程度,對這個吩咐并不覺得驚奇,他推開三樓的卧室房門,複雜的、充斥着消毒水味和人身上的死氣的味道沖進他的鼻腔才讓他那一瞬有了實感。
這是一個将死之人。
他除了看姜雀一眼,什麼也做不到,甚至沒人知道他有沒有看清楚。
姜雀在門口略立了幾分鐘,守在床頭的管家便告訴他可以走了。
病床上睜眼都費力的人已經主動閉上眼睛不再看。
姜雀感情複雜地退回二樓,覺得剛剛看到的一切都很不真實,他無法想象蕭鶴生的父親是怎樣的模樣,哪怕幾分鐘前他們才見過面,他也猜想不到早已退出蕭鶴生生活的母親該是何種形象。
他驚覺蕭鶴生和他一樣,在他們相愛前總是一個人活着,無關四周人來人往,屬于他們的世界從來沒人進去過。
姜雀扶着樓梯轉角的欄杆,有種難以遏制的沖動,他大口喘息着,繼而小跑着沖出樓梯,他突然理解了為何蕭鶴生一再跟他提起結婚的事,不隻是因為沒有安全感。
這個世上他們是屬于彼此的,他們隻屬于彼此。
他們注定要成立一個新的家庭,并且無休止地愛下去。
迫不及待的,姜雀開車抵達蕭氏公司樓下,他給蕭鶴生打電話,“我現在很想見你,你來找我好不好?”
“好。”蕭鶴生輕笑,破天荒從例會上抽身即走,來不及吩咐後續的事。
項目經理與助理面面相觑,沒人敢追上蕭鶴生讓他再留一留。
助理硬着頭皮:“大家繼續,我會做好會議記錄呈交給老闆的。”
蕭鶴生坐上姜雀的副駕,車子行駛出一二百米,他才開口問他們要去哪,估計姜雀回答去浪迹天涯他也會評價是個浪漫的決定。
姜雀說:“民政局。”
蕭鶴生皺眉,确認似的重複一遍,“民政局?”
姜雀哼一聲表示肯定。
蕭鶴生唇角上勾,表情堪稱複雜,最終無聲點點頭,沒有再問。
問題太多、思考太過隻能讓人漸漸冷靜,蕭鶴生在乎姜雀這麼做的理由,更要拿到他想要的結果。
所以,一切都等領到結婚證再問。
不是精挑細選的日子,沒有提前做任何準備,結婚證件照草率而質樸,前腳剛剛拍攝打印出來,後腳就蓋上鋼印變得凹凸不平,甚至沒來得及後期修飾一番。
姜雀頂着他稚氣而勇敢的素顔,蕭鶴生比他相冊裡任何一張照片都認真鄭重,沒有前後簇擁的人群,沒有為他們鼓掌的觀衆,無名指也光秃秃的連素圈男式對戒也無。
除了對彼此的愛,他們兩個什麼也沒帶來,成為彼此伴侶的那一刻虔誠如同嬰孩。
這個瞬間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世界,沒有任何人能闖入。
蕭鶴生高興溢于言表,工作人員将結婚證遞進他手裡,他情不自禁握住姜雀的手告訴他,“姜雀,你跑不掉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他第一次把對他的承諾說出口。
這樣肉麻的誓言工作人員不知聽過多少遍,依舊忍不住露出會心的笑容。
姜雀牽起蕭鶴生的手,起身離開的瞬間與工作人員對視,大概是默契,他發現對方眼中帶着點好奇的調侃——大概是說他這樣的人竟然會結婚,還結的這樣早。
“謝謝。”姜雀說,謝謝工作人員的不打擾。
“等我一下。”蕭鶴生上車離開前突然折返,小跑進路邊的一家花店,十五分鐘後捧着一大束紅色的玫瑰花回來,熱烈的顔色襯的他面色充滿喜氣。
情節經典的俗套,蕭鶴生第一次覺得這樣燒灼的紅像極了一個人跳動的真心。
“嘭”一聲車門合上,蕭鶴生将玫瑰花束遞給姜雀,“來的匆忙,總還要有些儀式感的。”
姜雀接過花低頭看着,表情有些愧疚,頓了頓說:“蕭鶴生,我來的太匆忙了,什麼都沒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