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葉楊在他鎖骨上的那一咬,樓璨今天一整天幾乎都處在懵逼狀态,腦海裡全部都是那個。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和痛感,一想到葉楊咬完後那邪魅的一笑和那句“這是懲罰”,一看到鎖骨上的那兩排牙印,他就覺得他的心髒要爆炸了。
今天早上,他懵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那時候葉楊都已經回書桌旁收拾好了東西。
“你……瘋了嗎?”他咽了咽喉嚨,問,不管是聲音還是語氣都還是虛的,也不知是因為心跳過快還是怎麼的。
葉楊一手拿着外套一手背着背包停在他面前,粲然一笑,說:“剛剛可能有點吧,不過現在已經好了。晚上見。”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了……
他覺得葉楊對他的态度好像和前些天完全不一樣了,他不知道這是一時的還是怎麼樣,也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隻是控制不住地想葉楊,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啊啊啊!!!這是什麼啊?!那隻妖精!啊啊啊,氣死我了!快從我大腦裡出去啊!!!他快要被腦海裡不斷出現的葉楊逼瘋了,直到臨近傍晚,樓明理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莊園裡,才總算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樓明理的一大家子包括樓明理夫婦以及他們的大兒子樓珏夫婦、二兒子樓琦以及雙胞胎樓琬和樓琰。樓滄海雖然早就知道他們都會來,但見到他們的大部隊還是忍不住開玩笑道:“喲,今天不會是我80大壽吧?”因為樓珏和樓琦如果不是家宴或者大型日子,很少過來這邊。
樓琦連忙歡快地跑去樓滄海身邊,親昵地勾住他的手臂,開玩笑說:“我們這不是聽說您被人訛上了,想着來幫幫您麼?不過看您這紅光滿面的,倒像是您訛了别人不少。”
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雖然知道樓琦這話沒有什麼惡意,但樓璨卻莫名覺得非常刺耳。“被訛上”?外面是這樣傳的嗎?還是隻是樓琦的一個玩笑呢?他不由地又想起了劉紹禹昨晚的那句“被大半個上城看笑話”,老實說,他雖然對此感到心虛和抱歉,但其實原本并沒有太把這個放在心上,一來,從樓琰和劉紹禹說的葉楊在二代們那兒的受歡迎和喜愛程度,他猜所謂的被看笑話應該也隻是一些玩笑性質的打趣和調侃,二來畢竟昨晚和劉紹禹聊的話題裡,實在太多令他無法平靜的事情了,這個混雜在裡面,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但現在,樓琦的這個“訛”字提醒了他,他的心裡突然完全沒有了底。
[去查下現在外面是怎麼讨論葉楊的。]他默默給他的保镖隊長發去了這條指令。
樓琦用“訛”這個字的确沒有什麼惡意,因為他們一家子都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畢竟他們的親爸樓明理親眼目睹了幾乎全過程,昨天晚上在樓琰的一通撒嬌耍賴下他們就已經幾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樓珏立馬上前勾住樓滄海的另一個手臂,配合着樓琦打趣道:“我就說嘛。我都是這麼跟那些來找我八卦的人說的,我說‘肯定是謠言,怎麼可能有人能占到我爺爺的便宜呢?’”
大家又哈哈大笑了起來,整個莊園裡一派歡樂和諧、其樂融融的氣氛。
他們倆都隻提了傳言中葉楊賴在樓家的部分,對葉楊差點被樓璨搞死那部分隻字不提,更沒有像劉紹禹那樣拿這個去調侃樓璨,像是沒聽說這個似的,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刻意避而不談。
樓珏和樓琦因為年齡和許珩、許瑗更接近,所以小時候理所當然地和許珩、許瑗玩得更多。雖然那時候小小的許璨是他們幾個小孩子裡年齡最小的,也是最乖巧可愛、聰明善良、讨人喜歡的,可以算是他們中的團寵,每個人都很疼他,但後來樓璨被許珩和許瑗怨恨後,少年樓珏和樓琦站在了許珩和許瑗那邊。而後來,因為他們的父親樓明理開始花大量時間在樓璨身上,在樓璨一個人身上費的心思比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的加起來還多,再加上許珩和許瑗的生活和人生都因為樓璨而變得越來越一團糟,性格也變得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甚至不顧他們的勸阻,和他們走向了幾乎完全不同的人生方向,使他們感到惋惜、心痛的同時愈發站在了樓璨的對立面,而且樓明理越因為這個教訓他們,他們就越逆反,越讨厭樓璨。所以,在他們年少無知和年輕意氣的很多年裡,他們倆都不願意來這邊,因為不想見到樓璨,實在因為家宴不得不來的時候,他們就總冷落、排擠樓璨,甚至趁大人們不在的時候對樓璨實施言語和肢體暴力。
樓璨從來沒有反抗過,也從來沒有告訴大人們。剛開始,他不理解,既難過又不服氣,但那時候他害怕除了他媽媽以外的一切,既沒有能力反抗,也不敢反抗;後來他理解了,也強到足以打敗他們倆了,但卻不想反抗了,因為他沒有底氣,他覺得他該。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這幾年他們兩兄弟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思想也日漸成熟,加上他們從樓璨和他們的雙胞胎弟弟妹妹的相處中看到了很多樓璨的優點,才逐漸好了起來。但一來多年的心理隔閡并不是那麼容易修複的,盡管樓璨從來沒有怪過他們;二來他們并不想明确站在許珩和許瑗的對立面,所以他們也并沒有明确和樓璨道歉和解過。他們幾乎不太和樓璨說話或互動,隻會在遇見的時候微微颔首。
樓琬和樓琰不一樣,他們沒有經曆樓璨最可怕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時候,他們是在樓璨停止發瘋後才出生的,等到他們稍微懂點事的時候,樓璨已經變成了一個内心平和、一身本領的大男孩了。他們小時候樓明理常帶他們來跟樓璨玩,可以說他們是樓璨看着長大的,他們從小就喜歡樓璨這個表面冷漠内心溫暖的帥哥哥。
他們當然不可避免地曾經在兩個親哥和樓璨之間無措過;在與他們親眼看到的、親身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樣的傳聞中迷茫過,也曾經不止一次因此紮過樓璨的心,令樓璨難堪、難過、無措過。這是他們成長過程中一定會經曆的陣痛,沒有人會責怪他們,樓璨更不會,這些也都讓他們比他們大部分同齡人更早開始獨立思考。但他們不站隊,他們對許珩和許瑗也很親昵、尊敬。
樓滄海看着這熱鬧的兒孫滿堂,心都要被融化了,笑呵呵地說:“你們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們來幹嘛的?我可提醒過你們了哈,小葉沒那麼早下班,你們沒見着人可别賴我。”
樓琦又打趣樓滄海道:“怎麼?那個叫葉楊的都可以賴您,我們反而不行啦?”
樓滄海說:“那不一樣,他賴我我可不怕,因為讓不讓他賴決定權在我,你們不一樣啊,你們賴我我得哄啊,我吓都要吓死咯。”
大家又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樓璨的心裡卻突然愈發不是滋味了。
不一樣。是啊,就算外公再喜歡葉楊,葉楊在這兒,終究也隻是個無人在意的外人,因為有長輩在,還不得不在禮節上費心,還要賣力讨好,比上班還累吧?何必呢?而且還……像劉紹禹說的那樣,也得不到我的什麼好臉色,還因為這個被外人笑話……
“這是懲罰”,他的腦海裡又浮現了早上那一幕,心跳不由地又紊亂了起來。這個懲罰,是懲罰的哪一點呢?那個家夥現在在幹嘛呢?懲罰了會原諒我嗎?心情怎麼樣呢?有在笑嗎?今天早上,他是不是都沒有開心地笑過?懲罰了我會開心一點嗎?是因為于心有愧吧?今天好像……有點想他。
“哥。”樓琰突然扒着他的手臂,看了看周圍後對他勾了勾手,一副要跟他說悄悄話的樣子,他于是配合地躬下身子,把耳朵湊了過去。
“葉楊哥到底上的什麼班啊?怎麼這麼辛苦?不是說他也是富二代嗎?”樓琰大為不解地問,畢竟他沒看過哪個富二代這樣打工的。
這個問題不難,但樓璨卻有點兒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想說這跟他是不是富二代沒有關系,這是責任,他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就有責任把它做好,即使他不差這份工作的錢,即使他有更好更舒适的選擇。那他為什麼要選擇這麼辛苦呢?那是每個人都會像他這樣這麼有責任心嗎?他回答不上來的是這些問題,因為他從來沒有關心過關于葉楊的事情,也從來沒有發現過葉楊身上的優秀品質。他突然又慚愧極了。
他強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說:“你明天不是要跟他一起去上班嗎?到時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