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安靜了幾秒,就在雲知忐忑于是不是自己說的話傷到了江予淮的時候,一聲似有若無的輕笑聲響起,江予淮推開了房門。
“不喜歡師尊也要吃飯,總是吃冷飯會生病的。”
雲知下意識地反駁:“我沒吃,我全部都倒掉了。”
而且他才不會生病,隻有孱弱的人類幼崽才會一吃冷飯就生病。
“好,沒吃。”江予淮順着毛哄,“但今天要吃飯,不是你剛才和我說的要喝排骨湯嗎?”
雲知理虧,站了起來,跟着江予淮去了前廳。
修仙之人并不用吃飯,但濟川仙君燒得一手好菜。
桌上是雲知點名要的排骨湯,加了冬瓜和玉米,清蒸鲈魚澆了豆豉油,鮮美鹹香,還有扁豆炒的臘肉片,旁邊是飽滿的米飯。
太虛門也有不少尚未築基的弟子,後廚有不少凡間食材,向來是江予淮直接派打雜弟子去後廚取的。
雲知酸溜溜地落座,先盛飯舀湯給師尊,然後才給自己盛了碗米飯。
一口熱氣騰騰的魚肉。
雲知送入嘴,筷子頓了一下,然後低頭扒了一口米飯,努力不讓自己掉眼淚。
他好久沒吃師尊做的飯了,還是熱的。
吃個飯就哭也太沒面子了,他可是能用筷子劈開無面佛的人,他不能哭。
江予淮也落座了,他對食物沒什麼興趣,隻是熱衷于投喂雲知,看雲知嘗到不同的美食亮晶晶的目光。
在看到雲知眼角閃過的一絲水光後,江予淮發出了疑問:
“你不喜歡?”
他做的飯不好吃了嗎?
雲知還以為師尊在糾結剛才的問題,咬着牙道:“方才是我在說胡話,師尊莫要放在心上,我很敬愛師尊的,”
江予淮:……
江予淮:“我是說,飯菜合胃口嗎?”
雲知僵硬了一下:“……合胃口的。”
他邊說着,邊借着筷子扒飯的動作自以為隐蔽地借着擡碗給自己擦幹了眼淚。
江予淮沉默了片刻,而後道:“合胃口就好,今早也夠忙了,用完飯後你去歇息一會,我去給貓送點吃食。”
他倒是還記得,雲知給那隻小白貓取的名字就叫貓。
雲知的頭埋得更低了:“師尊想做什麼不必問過我。”
江予淮算是明白了,但凡雲知開始這樣陰陽怪氣着說話,那就是在惱他了。
所以不是讨厭貓,是讨厭他去給貓喂食?
江予淮這麼想着,開始試探:“但這貓也是我贈與你的,我每日事務繁忙,可能無法日日照料,要不喂養的任務交給你?”
聽到江予淮不準備往貓身上分心思,雲知的頭擡了擡,很迅速地應下:“好……”
“我做飯時幫貓準備好,正好今天中午的已經做好了,你端過去就可以了。”
雲知的“好”字隻吐出了一半就卡住了。
他瞪着眼睛去看江予淮,一副“你怎麼這樣”的表情,一時間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憑什麼還要師尊特意給貓做飯啊?那貓自己有爪子,就不能自力更生嗎?
倒是江予淮,他的嘴角已經忍不住帶上了笑意。
原來是和貓吃醋了,想來先前在他與旁人交流時雲知奇怪的反應也是吃醋。
江予淮倒是不覺得雲知的占有欲未免有點太過頭,他對雲知向來是溺愛的,若是雲知早些對他說,他定不會總踩在雲知的雷區上惹對方生氣。
但問題就是雲知不說,他也不知道,就像是一片隐形的雷區一般,他都已經連踩數個雷炸的驚天動地了,雲知偏還要覺得是自己個人的問題,咬着牙忍淚,裝的風平浪靜的,用撒嬌或是央求把他從雷區拉走,總讓他以為自己把雲知溺愛的很好。
一直到最後,踩雷踩到了雲知的臨界值,雲知被心魔控制,江予淮才發覺自己先前對雲知的心理感受忽視的有多過分。
江予淮很絲滑地再次改口:“我想了一下,日日做貓飯也有些麻煩,這是你的貓,不若今晚我教你怎麼做,往後你自己照顧?”
果不其然,他見雲知彎了眸,看上去很愉快地笑了:“好,師尊教我。”
“貓放在我房間就行了,師尊不必費心給它弄什麼結界,師尊做的飯隻要給我吃就好。”
随着雲知的話語,江予淮感覺到脖子旁傳來了黏糊糊的觸感,帶着微凸的顆粒,隐約有些陰冷。
就像是什麼長條形狀的生物控制不住地愉悅地蹭了他一下一樣。
雲知的心情非常好。
江予淮面色不改,柔和下眉眼道:“好。”
他大概能意識到,雲知的這片隐形的雷區很大,或許涉及到原本他根本不會注意到的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許多雷甚至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思考,全是雲知那些細膩古怪的心思。
不過沒關系,他可以慢慢觀察研究,從雲知嘴裡撬不出來就自己試,總有一天是能試完的。
這一世,他說什麼也不會再讓雲知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