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一切都在變好的,但雲知從前日開始就太奇怪了,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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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山。
無面佛端坐在寫着“太虛門”的石門後,通身白玉,除了沒有五官,從任何角度看,它都應該是慈悲的佛像。
太虛門的弟子早早聚集了起來,此時正三三兩兩地站着,小聲說着無面佛近日縮小了一整圈的事。
新入門的弟子則是在蒲宵月的帶領下,惴惴不安地走到佛像前。
他們是昨日被蒲宵月通知說今日太虛門有活動的,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活動,但面對着師兄師姐們不加掩飾的惡意目光,他們不難推測出這不是什麼好事。
時隔幾日,再次來到了巨大的佛像腳下。
與第一次踏入太虛門時的恐懼與期盼不同,關于修真界的一切幻想早已在這些日子中破滅,此時再見到無面佛,他們隻有無邊的惶恐。
他們的力量來自于無面佛,但又空有力量,文華道長特意沒教他們任何,這群人現在就如同被圈養的小動物一樣毫無抵抗能力。
雲知隐匿了身形,混在人群中,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裡有個過分漂亮顯眼的白發少年。
他平靜地看着蒲宵月将衆人帶到無面佛腳下,而後從袖中掏出了個陣盤,注入靈力。
陣盤金光大盛,浮現出了五行八卦的圖樣,而後便是一陣靈力波動——困陣落下。
衆人很快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無法動作了。
“蒲宵月!!你明明是和我們一起來的,你不是我們的同鄉嗎?為什麼要幫這群怪物害我們??”有人怒罵道。
蒲宵月面色不變,連話都沒說,安靜地退下。
接下來隻要等文華道長到了就好。
蒲宵月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人群,沒看見那道白色的身影,于是便收回了視線。
想來也是,江予淮這麼寵雲知,肯定不會允許對方來冒險。
真羨慕他,哪怕是在這樣詭異的修真界,也有人無條件地這樣縱容。
蒲宵月想起那夜,自己跪在無面佛下時見到的跟随雲知而來的江予淮,輕輕歎了口氣。
别人看不出來,但她可看得明白,江予淮分明是怕他們這群人恨雲知見死不救,特意出來給雲知收拾爛攤子的。
不救對雲知也好……
蒲宵月嘲諷地目光掃過被困住的衆人。
她和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就算雲知救了,得到的也隻是無休止的麻煩與埋怨。
升米恩鬥米仇,他們會怨雲知不将他們送下太虛門,會嫉妒雲知有江予淮的庇護,更會……想盡一切辦法拉下雲知,讓自己入江予淮的青眼。
突然間,狂風四起,打斷了蒲宵月難得良心發現的思緒。
“啊!!”
被困在無面佛前的一人突然慘叫出聲。
他站在最角落的位置,此時心口被一根削尖了的樹枝狠狠刺穿,不可置信地看着從自己胸前冒出的樹枝。
而在他的背後,是神色陰沉的陌生面孔。
蒲宵月迅速認出,這是同她一道登上太虛門後和宋汝洋一起失蹤的人之一。
她反應很快地後退好幾步藏進人群中,而也就是下一刻,數十人從不同的角落出現,拖住一個被困在困陣中的人就逃。
在場的弟子都是一驚,他們誰都沒弄懂現在是什麼情況,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那道淩厲的劍光就是在此時出現的。
“轟——”
秋霜劍出鞘,直接毀了整個困陣,白色的長發被劍氣吹起,那張漂亮到隻要見過一次就絕不會再忘記的臉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雲知一點輕功,直接站在了無面佛胸前合十的雙手上,看着下方神色各異的衆人,言簡意赅道:
“宋汝洋要殺你們,我來救人。”
他說着,迅速捕捉到了宋汝洋的身影,仗着江予淮不在,直接就顯出一根觸手去把藏在暗處的宋汝洋揪了出來。
宋汝洋掙紮着:“你做什麼?放開我!!”
雲知直接劈暈了這個聒噪的家夥,随手把這人一丢,鏡中伥也随之從宋汝洋的懷中掉出。
“他有一面鏡中伥,複制了無面佛,先前他是想利用你們的混亂喂養自己的無面佛。”
雲知淡淡地道,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視線越來越詭異。
他自覺自己解釋的很清楚了,這件好人好事做的無可指摘。
“無面佛和鏡中伥我都能解決,你們自己逃命就行了,這樣應該就算救了你們吧?”
雲知說着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唔……師尊應該會誇我?”
蒲宵月在下方,一會看看鏡中伥,一會看看立于上方的雲知,有些抓狂。
救人不是這麼救的,而且——那面鏡子居然叫鏡中伥,還可以複制無面佛,果然當初那個道人沒有騙她。
就在蒲宵月打量着周圍究竟有多少道虎視眈眈的目光是想和自己搶鏡中伥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脊背一涼。
幾乎是第六感似的,蒲宵月猛地擡頭。
她看見,在雲知背後,無面佛空白的五官上,一顆巨大的眼珠緩慢地張開。
這隻眼睛長在臉的正中央,轉了轉,怨毒的目光看向了正站在佛像的手上、背對着它的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