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一聲不響地站在陽台上，他知道西裡斯現在肯定是先想要和教子說一會話的。

所以西裡斯随意合攏了睡衣，從房間裡找到陽台時，正看到雷古勒斯消瘦而又孤獨的背影。

“雷古勒斯。”西裡斯和他并排站着，也把胳膊撐在了欄杆上。

“嗯？”雷古勒斯順了一下頭發，微微側仰着頭看西裡斯。

“我看見你了。”西裡斯看着遠方，夏日的風吹動了他的睡袍，露出了他胸口若隐若現的紋身，“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我看見你了。”

那個有着強大守護咒的項鍊隻是保住了他的命。當阿瓦達索命穿透西裡斯的身體時，他感覺自己的整個靈魂都被打出了軀體，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一切都恍恍惚惚的……可能是幻覺，他看見了雷古勒斯從最高的台階一路跑下來，食死徒的兜帽都被甩在了後面，黑色的鬈發被氣流吹到腦後。

他最後的念頭是把弟弟吓着了。他隻想要張開雙手，讓弟弟像無數次那樣跑過來，這樣他就可以順順雷爾軟軟的鬈發。安慰他說，不怕啊，沒什麼大不了的，比睡覺還快。

聽說人感覺自己快死的時候，是可以看見自己内心最深的渴望的。但是最後，真的，那麼真實的幻覺。西裡斯感受到有人撲到了自己的懷抱，是那種熟悉的感覺。

“這是真的嗎？”西裡斯低下頭看着雷古勒斯灰晶般透亮的眼球，“我看見你跑過來了——可是你明明是有幻身咒的。但我真的不相信這是我的幻覺。”

雷古勒斯顫抖着抑制自己的呼吸。

“我感受到了，在最後……你就像一陣風一樣。是真的，對不對？”

“對。”沒有什麼思考，雷古勒斯過了一會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回答了西裡斯的話。

西裡斯像是松了一口氣，其實更像是印證了什麼一樣的。他溫柔地用手拍了拍雷古勒斯蒼白的臉頰，看着雷古勒斯嘴角慢慢蕩漾起酒窩。

“看來，你真的不想讓我死。”

“我還沒有這麼瘋。”雷古勒斯輕輕嘟哝着。

“這就夠了。”西裡斯說着，“或許我不能那麼着急地強迫你走我的路——至少給你點時間來認為你的狗屁追求是錯誤的。”

雷古勒斯鄙夷地翹起眉毛。

“隻要你不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好吧，你是做過的。不過隻要我們反應的快，你是絕對來不及傷害無辜的。”西裡斯振振有詞。

“然後，用不了多久，那個鹵蛋就被我們打倒了……”

“西裡斯！你不許這麼說！”雷古勒斯用手去捂西裡斯的狗嘴。

“哈哈哈……”西裡斯從他的掌心裡憋出話來，“然後我再想着怎麼把你這個混蛋關起來，慢慢思想教育。”

梅林！雷古勒斯點着腳都捂不緊他的嘴。

“反正我們馬上就要勝利了……”

雷古勒斯憤憤地用腦袋砸了一下他的下巴，咬牙切齒：“你倒是想得美，如果是黑魔王勝利了……我會讓他饒你一命的。”

“什麼？你說讓我在沒鼻子的統治下活着……我還是去見梅林吧！”西裡斯用手推着雷古勒斯的腦袋把他往房間裡帶。

雷古勒斯一個趔趄，差點就十分不布萊克地狗啃地了。

“Fuck!你的腿怎麼了？”西裡斯吓了一跳，直接彎下腰把他的褲子挽起來。當他看見雷古勒斯變成紫黑色的膝蓋骨和消瘦的腿時，他的心還是沒法控制地悸動了一下。

他罵罵咧咧地把雷古勒斯抱起來。雷古勒斯驚呼了一聲。

“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

“梅林，沒人看着吧？布萊克家的臉……”

“布萊克家的臉還在，布萊克家的腿要被你折騰沒了！”西裡斯把雷古勒斯扔在床上，在床頭櫃裡面翻出魔藥，“你就不會給自己上藥嗎？”

“上了……就是恢複地很慢。”雷古勒斯想把褲子放下來，至少要遮住上面被陰屍抓傷的傷疤。結果西裡斯直接把他扒拉到自己身邊，拍掉了他暗戳戳伸向褲子的手。

西裡斯小心地把魔藥塗在他的膝蓋上：“好像……是恢複地有點慢啊？已經兩天了，之前更恐怖？疼不疼？”

“我隻知道你很恐怖啊。”雷古勒斯嘀咕着，“明明你才是傷員，你之前骨頭都露出來了。”

“然後我就應該對你感激涕零？這不是你忽略自己的理由。”西裡斯把他的腿小心地放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你壓根就不會照顧自己，從小時候就這樣……還有，那些是什麼？你被貓抓的？”

雷古勒斯表示，自己是想多了，西裡斯壓根就想不到陰屍那裡。他撇撇嘴：“不告訴你。”

“你對我還敢藏秘密！”西裡斯威脅地把他抵在床櫃上。

“我的秘密多着呢。”

“你還有理了！我要是啥也不知道，你又把自己做沒了，怎麼辦，我到哪裡找你去！”西裡斯按着他的肩膀，焦急地看着他。

“你可以和你的教子一起過。忘掉我。”雷古勒斯随口說着，但是這話放在西裡斯心上卻分外地不順耳。

西裡斯捧住了雷古勒斯的消瘦的臉，對着他的眼睛，很鄭重的，一個詞一個詞地說。

“雷古勒斯，你聽着。”

“不管你是食死徒也好，最後加入了我們也罷。”

“你，和哈利，一個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