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元茹和韋世然都不明所以,看着保持平衡的天平,疑惑問道:“阿翁,兩邊不是一樣重嗎?天平怎麼會動呢?”
“先自己想,若誰能看出其中的關竅,這些五铢錢就歸誰。”
韋元茹不缺錢,還比較矜持,隻站在旁邊打量。
韋仁同樣站在一旁沒有動,隻是心中已經贊歎起老祖宗們的智慧,這就是利用炭的吸水性比銅的吸水性強的原理制造的濕度計啊——若要下雨,空氣中的濕度會增高,炭的質量就會增加,天平自然會傾斜。
韋世然這時已經圍着天平走了兩圈半,就在韋仁正在回憶自己以前還有沒有看過其他關于濕度計的記載,韋世然突然站定,看向韋玄成。
韋玄成揚揚眉,饒有興趣地問道:“這麼快就想到了?”
韋世然撓撓耳垂,過了靈光一閃的那個興奮勁兒,韋世然後知後覺自己想到的事似乎也不算答案,就有些猶豫。
“說來聽聽,這裡又沒有外人,說錯也沒人笑你。”
“阿翁與我說過,若某一日琴音變低變悶,就是要下雨了,要将琴收入琴囊中,不然琴會受潮。”将想法說出來,韋世然的思路随之順暢,繼續說道,“下雨時,琴會受潮,受潮後,琴音有變化,同樣的,其他東西受潮後是不是也會變?你剛剛說,若要下雨了,炭塊這邊會沉下去,是不是因為炭塊受潮就會變重?”
韋玄成心下喜悅,嘴上故意問道:“炭塊這邊沉下去,也可能是因為五铢錢那邊變輕了,你怎麼隻想到炭塊受潮變重這一種可能?”
韋世然一愣,疑惑道:“五铢就是五铢,怎麼會變輕?”
韋玄成搖搖頭,目光沉凝地盯着韋世然,似有所指地說:“你再想想,五铢錢真的不會變輕嗎?”
被韋玄成這樣一問,韋世然一時又不敢肯定了,正猶豫着,趙氏已經在一旁嗔道:“别逗弄四郎,若五铢錢變輕,這世道可又要亂了。”
韋玄成瞬間變臉,教育自家兒子:“看到沒?比起你阿母,你還差得遠呢。四郎,别人随便問一問你,你就改變自己的想法,這可不行。”
韋世然反應過來自己被親爹耍了,腮幫子吹氣一般鼓起來:“阿翁又不是‘别人’。”
韋玄成伸手戳戳韋世然的腮幫子,笑眯眯地安撫道:“好了,那些錢是你的了。你可以再想一想,為什麼快下雨前炭塊兒會變重,若能想出來,我再……噢,不,你阿母再獎勵你雙倍的錢。”韋玄成回頭看向趙氏,讨好地問,“夫人,可以的吧?”
趙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以為她不知道他有偷偷藏私房呢!
聽到可能還有更多的獎勵,韋世然那沒被自家親爹戳破的腮幫子瞬間平順下去,歡快地應道:“好!”
韋仁這時也想起重要的事,舉起手,見全家人都看向自己,韋仁的眼睛卻獨獨看向趙氏:“阿母,我都進學了,是不是也可以領月錢了?我這個月的月錢呢?”
趙氏:……
雖然她從來看不上那些自诩清高的讀書人,但像自家這三個滿嘴都是錢的男人也很讓她的手心發癢啊!
睡覺前,韋仁最後一次确認天平沒有向着炭塊那一方傾斜,第二日,韋仁便久違地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畢後,韋仁端着一簸箕的稻種滿院子亂轉,決心一定要選個風水寶地曬種子。
好不容易選定地方後,韋仁又覺得把簸箕直接放在地上委屈了稻種,轉頭看向站在廊檐下看似無所事事,其實是有些無所适從的沈決明,指揮道:“沈決明,你把我榻上那個矮案搬出來。”
将簸箕放在矮案上,韋仁看着才順眼些,一仰脖子,入眼是深藍色的天空以及懸挂其中的點點星辰。韋仁的眼珠子轉到右側,見廊檐上的風鈴在輕微晃動,韋仁又有些擔心老天爺會突然翻臉。
脖子轉了一圈兒,韋仁再次叮囑沈決明:“今天應該是個大晴天,就怕突然刮大風,你一定幫我看好這些稻種。”
沈決明正欲點頭,耳尖動了動,沈決明忽地揚起頭,他看的不是天空,而是遠處院牆。
韋仁注意到沈決明的動作,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眯着眼睛找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沈決明看的東西——兩隻麻雀正在院牆上蹦蹦跳跳,十分歡快的樣子。
韋仁也隻愣了一下,随即便問:“沈決明,給你彈弓,你能把它們打下來嗎?”
誰想隻這一句問話的功夫,廊檐這邊也響起了叽喳聲,韋仁揚頭看過去,好啊,兩隻變成四隻了!
這增長速度看得韋仁一陣牙疼,許久沒親自打理過作物,真是忘了這些“家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