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秋此刻腦中隻剩下四個字——本性難移。

他也不同楚雲空争辯，隻道：“張椿他們估計沒走遠，我們要抓緊時間離開。”

還沒等他說完，楚雲空已經撈起了他膝彎。

兩人還沒走出一裡地，攔路出現了三個黑衣蒙面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彎刀。

喻秋躺在楚雲空懷裡，輕聲問：“行嗎？”

楚雲空不答話，輕輕将喻秋放在了地上，目光掃過幾個黑衣人，抽出别在背後的彎刀，道：“等我一會兒。”

喻秋默默退到一邊，靠着樹坐下，靜觀幾人的戰鬥。

三雙冷酷無情的眼睛紛紛打向楚雲空，此人持彎刀的方式與他們不同，一手負于身後，身姿筆挺，明明渾身上下傷口無數，竟還是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壓之勢。

楚雲空緩緩抽出彎刀，三人幾乎同時出動，楚雲空身形一側，四柄彎刀同時相擊，發出“铛”的一聲脆響，瞬間火星四濺。三名黑衣人訓練有素、配合無間、攻防有序，但楚雲空身形一面往後退，另一面卻紮穩馬步，蹲身從下側橫掃，将三名黑衣人全數掃落在地。

他那隻背在身後的手從頭到尾未曾拿出，将彎刀收入劍鞘。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飛來兩人，手持長劍，護到了楚雲空身前。

“将軍恕罪，屬下來遲了。”劍風道。

拳影和劍風雙劍指向地上的三個黑衣人，而那三個黑衣人已經紛紛起身。

拳影道：“将軍，這裡交給我們就好，已經有人來接應了。”

楚雲空隻道：“留活口。”

說完，便轉身重新抱起了喻秋。

兩人這次沒走多久，就看見了一隊身穿寒鐵铠甲的軍隊人馬。

喻秋望了楚雲空一眼。楚雲空已經交了兵符，但這些将士還是任憑他調遣，可見楚雲空在軍中的威望。

楚雲空要了一匹馬，帶着喻秋跳上馬背，直奔京城。

喻秋靠在楚雲空懷裡，問：“我們就這麼回去，王爺如何跟陛下交代？”

楚雲空不答話，過了片刻才問：“你剛看出什麼了？”

喻秋道：“我曾經背過柔然一本彎刀刀法，便是這幾個黑衣人的身法。”

楚雲空問：“你背這個做什麼？”

喻秋朝上望了楚雲空一眼，道：“既然練不會，就無聊背下來了。”

楚雲空唇角扯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可轉瞬又壓了下去，道：“這次回去，跟着我重新練武。”

“我不要。”喻秋道。

楚雲空垂眸望過來，道：“若下次再遇到危險，我又不在，你當如何？”

喻秋頓了片刻，忽然輕聲道：“那王爺能不能不要不在。”

楚雲空的心髒被喻秋這句話狠狠揉捏，昨夜的一些片段湧上心頭。明明近在眼前，卻也莫名像是上輩子的事。

“王爺覺得，那名女子是誰？”喻秋這時問。

楚雲空思緒回神，思考片刻，道：“劍法是我大魏的劍法，卻融入了許多柔然招式。”

“而且身帶彎刀，應當是在柔然住過許多年，或者至少同柔然人打過交道，對柔然很熟悉。”喻秋道。

楚雲空問：“你懷疑他是冷宮裡的柔然公主，鮮妃？”

喻秋答：“确實這樣想過。可那日看來，鮮妃似乎并不會武功。而且，就算她會武功，也未必同王爺的配合太過默契？”

楚雲空原本還在沉思，忽然覺出喻秋話中一些别的意味來，他猛地低頭，看向懷裡的人，道：“鮮妃入宮時我還未出生。除夕夜同你一起去寂煙閣，是我第一次見鮮妃。”

喻秋這時輕笑一聲。

楚雲空忽然噤聲，才發覺自己剛剛的解釋顯得有些奇怪。

可也是這一瞬間，楚雲空意識到，他同喻秋的關系似乎在這一夜之後，發生了一些改變。

他猜不透喻秋心中所想，然而至少這一刻，人在他懷中，被他緊緊抓着。這就夠了。

楚雲空快馬加鞭，直奔霆館。

陳冰見到兩人這副模樣，滿眼心疼。

她将喻秋帶走，把楚雲空留給了李紫霆。

李紫霆知道他這個徒弟抗打，可一号脈卻差點驚掉了下巴，不禁望向楚雲空，道：“你這條命還在，簡直是醫學奇迹。”

然而見楚雲空根本沒聽他說話，老頭急得挺直了腰闆直吼，“瞧什麼瞧？你師弟交給你師娘還不放心？要不你别治了進去守着？反正我看你命這麼硬治不治都那樣。”

然而李紫霆話音剛落，楚雲空當真起身去找陳冰去了。

陳冰正在給喻秋紮針，楚雲空忽然沖進來，問：“師娘，師弟如何了？”

陳冰看都沒看楚雲空，一臉嚴肅，沒好氣道：“還有臉問我？”

陳冰剛才檢查出喻秋身上不少青青紫紫的傷痕，看起來像是硬物磕碰出來的，并不是很嚴重，喻秋說那些劫匪并沒有對他用刑，正納悶到底是怎麼搞的，楚雲空這時候忽然沖進來，陳冰便明白了。

聽到這句質問，楚雲空有些一頭霧水。

跟在他身後的李紫霆瞅了一眼媳婦臉色，從後頭狠狠拍了下楚雲空的屁股，教訓道：“孽徒，還不跟我回去？”

喻秋趴在床上，餘光看到這一幕，差點笑出聲，對楚雲空道：“王爺去吧，師娘都說了我無事，你還擔心什麼。”

楚雲空聽喻秋這樣說了，才跟着李紫霆離開。

楚雲空離開後，陳冰又給喻秋紮了一針：“還笑！”

一針下去，喻秋渾身像有螞蟻在啃咬，片刻之後又舒暢不少，但他還是求饒道：“師娘輕……輕點，徒兒以後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