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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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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館中。

年輕畫師禹之鼎對着一幅空白長卷發呆,遲遲落不下去筆。

即便是身邊有雲辭格格陪伴,腦中對皇上要求自己畫的東西有了大緻的概念,手中之筆,也不知該如何駕馭。

此前,顧問行顧公公仔仔細細把“萬歲爺接見蒙古王公貴族”的事情描述了半晌,還特别叮囑:

“禹畫師,咱們萬歲爺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嗎?動起真格來别說讓納蘭公子寫五十行、一百行詩,就是叫你畫上數十張别的、你沒親眼見過的大場子的長卷畫也是有的。你可千萬把眼前這份差事領好了!”

禹之鼎應了聲“好”,又問:“顧總管,上回我獻給皇上的《韻彩萬花琉璃圖》,皇上看後是什麼反應?”

顧問行道:“你自然是不能指望萬歲爺對你那幅畫多點評什麼,但是納蘭公子仔細看過了,他說你畫的好,構圖和光影相較于之前的作品都有了一個大飛躍,下的功夫深。這不就夠了嗎?”

“是夠了。”禹之鼎自語,“等以後,我就給納蘭公子畫小像,隻謝他不謝皇上。”

“這話奴才聽了就好。”顧問行比出了一個慎言的手勢,“禹畫師你可别再說第二遍。”

“皇上叫我畫什麼我就畫什麼,我還算是個有骨氣的人嗎?”

“禹畫師,你的畫可是要藏進宮裡的最高寶閣的名品,大清曆代皇帝,無論是在天上的還是在當世的,想必看過後都大贊氣派!可不要為了一時的骨氣,而把前途丢了。”

雲辭站在桌案邊,把畫筆重新放到禹之鼎手中。

“你畫些草稿也是好的,最起碼得先讓顧總管有個能給皇上交差的東西。不然你這樣被風骨所困,沒準會連累整個如意館。”

“皇上太自以為是了,這樣要挾我、要挾納蘭,作畫的和寫詞的就不能有自己的選擇了嗎?他是皇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陪你。”

雲辭隻回應了這三個字。

作為女子,雲辭知道:一味相勸和鼓勵是沒用的,禹之鼎需要的是作畫的實感和心情,而不是“完成任務”四個字。

有時候,說的越多反而越壞事,還不如安靜相伴。

一個人安靜了,另一個人才能安靜。

作畫,非心靜神到而不能出佳作;成圖,非去雜念存本念而不能精布紙上之大局;成品,非物我合一、紙墨相融而不能讓畫心畫魂無悔。

雲辭看着卷軸上漸漸被勾勒出來的《康熙皇帝接見蒙古王公圖》雛形,心中有所期待。

這份期待感,并非是源自禹之鼎終于融入了作品的打稿之中,而是那種自己陪伴在他身邊、就能給他力量給他後勁的真切之情。

隻是想成為禹畫師的每一幅傳世畫作的見證者,個中的風風雨雨和同舟之行,是何等珍貴?何等值得回味?

隻是喜歡禹畫師,把他的每一份心情、每一筆墨痕、每一聲感受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待到回味之時,再告訴自己:從第一眼相見時,彼此就已經注定了這份緣,但求終成就,不為時局累。

卷似輕海,墨如過舟。

乘馭之間,煙雲瞅透。

“禹畫師你看,你這黑線白底的初稿所描繪出來的,不正是顧總管說的場面嗎?有這個大框架打底,往後再往細節處着手,佳作可成。”

“雲辭,我真的甯願不去打聽:今日皇上在太和殿和蒙古王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沖突。否則,皇上也不會叫我來以畫顯君威,叫納蘭去以詩陳君績。”

“不知道比知道好。”雲辭把毛筆放到了筆架上,“你就隻當皇上心中有傲氣,即便是有所賭氣,也要意氣風發地彰顯自己的氣度與大略就好。”

禹之鼎把壺中水注入筆洗中,“作為帝王,這樣的心氣是不可缺的嗎?”

雲辭挪動了墨盤的位置,“對,作為皇帝,輸什麼也不能輸——勒令臣前的架子和睥睨天下的大志氣。”

*

雲禹兩人來到了如意館外的小樹林。

唯有“靜谧”的共感。

“雲辭,你不回家嗎?這個團圓的日子,你不怕爹爹和娘親擔心?”

“阿瑪一‘醉’,怕是又要在衆宗親面前大說自己多麼想擇納蘭性德為婿,族人隻把我‘不嫁納蘭’四字當作是反話來看。那些話,那些目光,真叫一個累人和膩人。”

“平日裡,你爹爹就不提了嗎?”

“平日裡提的少,大宴上面提的多,這是阿瑪擴散風聲的策略。我擋不住阿瑪的嘴,隻能由的阿瑪說。”

禹之鼎神色認真,“要是……我現在就跑去瓜爾佳府邸向樸爾普大人表明自己要娶你的決心,會怎麼樣?”

雲辭忍不住笑了,“大概會被亂棍打的隻剩下一口真氣吧?哪有人在跨年夜裡給你叫太醫的?”

“怎麼我禹之鼎就娶不得官雲辭?”他臉帶堅韌和不屈,“滿清的通婚規矩太不合道理了!”

北風呼嘯,雲辭一手按住頭上的雙羽小禮帽,“反正我們的名字都要被記入史冊,好壞也無所謂對不對?”

“對!”禹之鼎拿出了男子特有的勇氣,“即便是一起私奔,做出一件‘将來就在西洋過活一輩子’的驚天大事來,我也絕不後悔!”

*

深夜。瓜爾佳府邸。

雲辭被四個家丁攔在了大門外。

“格格,奴才等領樸爾普大人的命令,讓你今晚在府外思過。”

“我回來晚了就該受這種閉門羹嗎?”雲辭不認,“讓開!”

“奴才等惟樸爾普大人的命是從。”

四個體格健碩的家丁,像一堵牆似的立在雲辭面前。

“我在外頭思過進不得家門的事情傳出去,丢的是全家人的顔面!”

“住口!”樸爾普從裡面走了出來,“你還好意思說顔面?”

夫人章佳氏雖是心疼女兒,但也站在家規的立場上道:“雲辭,今天是除夕,合家團圓的日子,你竟然不回家吃飯,叫阿瑪和額娘的臉面往哪兒擱?”

“如果我說我跟納蘭公子獨處了一夜,”雲辭冷笑,“阿瑪和額娘怕是會喜不自禁,馬上迎我回家吧?”

“别以為阿瑪不知道,納蘭一家今晚在皇宮裡面赴家宴,你跟本不可能跟大公子獨處。”

“那女兒也不瞞着了,女兒今晚是在如意館陪畫師禹之鼎一起過的。”

“拿家法來!”樸爾普對着身後的管家一聲怒吼。

“老爺,不能打雲辭,否則傳到納蘭一家子耳中,你教女無方的罵名豈不是坐實了?人家還怎麼放心把兒子給你當女婿?”章佳氏盡力阻止,“何況雲辭是我的獨生女,我也舍不得你打她。”

“皇上要禹畫師畫《康熙皇帝接見蒙古王公圖》,女兒今晚就是陪在他身邊一同為畫。”

“蒙古王下午就率領親貴和大臣們回去了,想必一定是在太和殿内與皇上有所沖突。皇上要禹之鼎作畫,無非宣洩心中的憤怒,他要是畫錯一筆一線,腦袋就沒了,你還敢參合到畫裡?”

“阿瑪你就當作女兒糊塗,女兒不怕家法!”

“去拿鞭子!”樸爾普氣的臉色發青。

管家才轉身,就被章佳氏給叫住了,“拿什麼鞭子,還嫌不夠亂?”

章佳氏走到女兒面前,好聲勸道:“雲辭,給你阿瑪認錯。”

“女兒沒錯。”

“你——”樸爾普指着雲辭訓道,“穿洋裝、會漢人、夜遲歸,你哪裡有點八旗格格的樣子?真是不孝!”

“女兒要是不孝,早在皇上疑堂伯父鳌拜的時候,就不争不辯直接說随皇上的意思去辦;女兒要是不孝,今晚就宿在如意館,看看阿瑪額娘有什麼話說;女兒要是不孝,就不會在阿瑪處處聲張隻有納蘭公子配娶雲辭的時候,一言不發,隻顧着阿瑪的顔面忍耐……”

樸爾普聽罷,背着手站在妻兒面前許久。

才最終對章佳氏道出一句:“不用管雲辭,由得她站在外頭!”

白雪飛舞,寒意刺骨。

雲辭獨立,内心清促。

她忽然就想起了禹之鼎說的那些話了:

“論官階,我沒資格赴宮宴。論朋友,我不能去蹭飯打攪别人家團圓。還不如跟往年、跟每年一樣,獨自在如意館跨年。”

“睡醒後,天就亮了;天亮了,新的一年也就來了;新的一年來了,就可以許各種大的小的、可以實現的隻是空想的願望了。”

“所以雲辭,我一個人慣了,你快回家去吧!”

雲辭隻覺得心酸。

不是心酸自己的處境,而是心酸禹之鼎的孤單、以及他将千萬思緒化作“習慣”的份份無奈。

——的确是可笑,兩處相思,隻叫一輪明月和一襲風雪做了看客。

——如意館中人,官氏門外女,一晌歡的溫存,都要以作苦換離合。

【注1】通寶:一種貨币,似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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