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好機會，卡爾世是離石門山最近的城，如若能趁現在奪回卡爾世，保住石門山的勝算就能加上三分。

顧傲天派來的援兵已從樂安城出發，就算不眠不休趕到這裡，也得花上十日，若一味等援軍到來，恐怕會失良機。

顧德瑞坐在火堆邊，緊盯着悅動的火苗，身體微蜷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長方捧着酒壇子，咬下上面的拂蓋，在他旁邊蹲了下來，重心穩定，滿溢的酒壇連一滴都沒有傾灑。

“三殿下。”長方遞過酒壇。

顧德瑞沒有轉頭，伸出手接了過去，送到嘴邊，灌了一口。入口苦澀，回味辛辣。

“不如黑水。”

他所指的是可口可樂。

長方帶着一絲調笑：“三殿下真是挑嘴。”

顧德瑞又飲了一口，随手丢在一旁的沙地上。

他們駐在卡爾世城外五十裡處，三陽山腳下，隻能蜷在避風的洞穴中，靠着柴火暖身。

北嵬軍自小跟随三皇子征戰西北，無論嚴寒酷暑，皆骁勇善戰，這點子酷寒，還難不倒他們。

長方探出身子，在顧德瑞身後繞了半圈，重新撿回了被丢下的酒壇。

“西番鐵騎不成氣候，就算我們隻有五萬，未必城中有幾十萬等着我們。”

語氣輕松，似在為殿下打氣。

他太了解這位三殿下了，戰場如猛虎，一點發現端倪，必然扼殺。卡爾世城既出内亂，就證明城主依舊心向葉朝，他們必須迅速支援城内，助卡爾世平亂。

可西番鐵騎的兇猛，他們也是見識到了，隻有這麼點人，貿然進城，無異于以卵擊石。

三皇子所憂自是長方所憂。

顧德瑞回過神來：“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我隻是想......想喝可樂了。”

他聲音輕快，表情故作輕松。

卻哪裡是在想家國權威，戰場拼殺，回到葉朝這麼多天了，仍舊沒有李小莓的蹤迹，也聞不到她的味道。

他的心中隻有她，腦中想的都是她，目之所及，恍惚的時候，看黑壓壓的北嵬軍臉都變成了李小莓。

沖他笑、沖他哭、沖他兇。吵着嚷着要揍他。

拳頭打到他頭上，帶着她的體溫，自己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反而想......

“我好想你。”

長方驚得向後跳，倏地站了起來，躲開了顧德瑞的手。

“三殿下你說什麼？！”臉呈驚恐狀。

顧德瑞從迷蒙中驚醒過來，手臂僵在半空中，臉部抽動着，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

趕緊轉過身子，面對火堆，兩隻手指抵在面頰兩側，咳了兩聲。

“長方，集合北嵬軍，出軍。”

長方沒有放過他，并不接話茬，反而抱起手臂，眯起眼睛瞧他：“三殿下莫不是想要......親......”

顧德瑞的臉紅到耳尖，虛張聲勢的怒聲吼道：“出發出發出發出發！”

長方腳尖點在地上：“原來是思......慕......”尾音上挑。

顧德瑞的臉紅成火燒雲：“大膽，爾竟敢編排本殿下！”憋了半天也反駁不出。

“想李小莓啦？”

“你......”

夜深起了風，旋起漫天風雪，黑暗吞沒了北嵬軍的身影，雪地蓋去了他們的腳步聲，長方帶人偷襲了城外的哨兵崗，輕而易舉的了結了幾十個西番鐵騎。

打開缺口後，北嵬軍行動迅速，除掉了路上的散敵，順利來到了卡爾世城城牆下。

北部酷寒，物資匮乏，為抵禦風雪，城牆多用山體采集的巨石鑄造，外表光滑難登，坡度高聳，難以攀爬。

長方耳力超人，貼在牆底細聽，裡面似乎正經曆着人間煉獄，正巧一隊西番鐵騎抓到了反抗的葉軍，壓在牆壁上屠殺。

長方不懂西番國語，聽不出來他們在說什麼，和顧德瑞對上了眼神，當下決定殺入卡爾世城。

北嵬軍雖勇猛，卻缺少繩索工具，權量下來，決心從卡爾世城正門突破進去。

砍伐下十棵巨樹，捆成攻城仗，命先攻部沖撞城門，顧德瑞立于城門外，與城牆上的西番鐵騎周旋。

見葉軍來人攻城，守城鐵騎調來火油，順着牆頂朝下方傾倒，燃起的火苗高及半牆，來不及逃跑的北嵬軍，被生生燒死在牆下。

踏着前一波人的屍體，新的攻城仗接着沖了過去，撕裂哭嚎聲伴着撞擊聲，俨然一副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