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擡手拍王二的肩,說:“王千戶,光睡大覺怎麼升千戶,還是讓孟總旗帶人跟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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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宮中。
裴懷恩伺候着承乾帝吃了藥,等承乾帝睡下,便轉頭去了恩露殿。
恩露殿是甯貴妃的住處。
路上,裴懷恩低聲問福順,說:“今日是幾個時辰的安神香?”
福順忙低頭說:“回督主,隻點了兩個時辰的。”
裴懷恩嗯了一聲,說:“也算夠用。”
裴懷恩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去哪已經鮮少步行,唯獨去甯貴妃宮裡,隻會親力親為地帶着福順繞小道。
宮裡巡查多,個個見了裴懷恩都行禮,福順心事重重地跟在裴懷恩身後,尋着個沒人地方,忙湊上來說:“督主,小的前幾日聽十七提起那領子,以為很不妥。”
裴懷恩今天心情好,聞言也不生氣,反倒願意耐着性子多搭幾句話。
裴懷恩說:“哪兒不妥?”
福順想了想,說:“既然要刺殺,怎麼敢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那領子一看就是……就是……”
話說到一半,福順擡眼看着裴懷恩,沒聲了。
裴懷恩等不到答案,索性開口替他說:“一看就是栽贓,對麼?”
福順就點頭。
沒人會傻到在刺客身上留證據,何況還是這麼明顯的證據,隻怕李熙順着這條線查下去,臨了真拿兩條衣領交差,會惹承乾帝發怒。
福順說得認真,裴懷恩知道福順是真惦記他,覺得挺高興。
“小福順,知道你對本督是真心,腦子差了點。”裴懷恩笑着寬慰福順,說:“那衣領本就不能做證據,這一點,六殿下想的遠比你清楚。”
否則早在昨天夜裡,李熙就把它們呈給承乾帝了。
李熙是個聰明人,危急關頭,興許會本能猜錯,可若一旦安全了,有精力琢磨了,便該知道那些都是不夠作為證據的。
充其量隻能做引子。
“小福順,誰說查案必須得正着查。”眼瞧着恩露殿就快到了,裴懷恩不再看福順,開口輕飄飄的,說:“正着查沒頭緒,得查到什麼時候去?眼下時間緊迫,不妨就讓他先定下答案,再去慢慢挑别的錯處,豈非更好。”
聽見這話,福順不安地搓着手,說:“可是、可是假的哪會有錯!我的督主啊,如今晉王殿下那邊還在催,您到底想幹什麼?您今日做下的這個局,實在太粗糙,根本辦不成晉王殿下交代下來的差事,無法将禍水東引,您……您要設計齊王,反不如老老實實地在‘證據鍊’上做手腳!”
裴懷恩聽了就笑,意味深長地眯起眼。
“看來你比十七聰明點,知道本督這麼做是在栽贓。”裴懷恩渾不在意地說:“可是小福順,你猜本督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
福順:“……”
這哪猜的着!
正當福順皺着眉忐忑不安時,卻聽裴懷恩忽然話鋒一轉,又接着說:
“再者……怎麼會挑不出錯處呢,誰說我給他的答案,一定是錯的。”
福順怔怔立在原地。
大約是裴懷恩這句話說得太吓人,半晌,福順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讷讷道:“督主,您……您騙了晉王殿下!您沒用恩露殿裡那匹布?您用了哪匹?”
裴懷恩抿唇不答,無聲地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