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秀放開他,“對啊,《上海灘》的男主角許文強穿的風衣就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我在雜志上看到的,我們去年冬天賣了好多件的那一款。”
“這麼說,你設計的風衣要搶購一空了。”周北冀摟住媳婦的腰,為她高興。
“那肯定的,我的眼光不會錯,四合院在向我們招手。”苗秀秀高興地想就地打滾,在她的記憶裡,《上海灘》在大陸播出後火爆一時,許文強同款風衣和圍巾都賣瘋了。
“悠着點。”周北冀輕拍了一下苗秀秀的背。苗秀秀這才嗯了一聲,得意歸得意,不能太忘形。忘形就容易發生變故,容易樂極生悲。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凡事不能太過,也要居安思危。
方護士下班回來從窗口經過,看到周北冀紮着小花圍裙端着兩盤菜從廚房出來,而苗秀秀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看報紙,不禁搖了搖頭,心裡感歎着,小女人還真是挺厲害,參謀長家這位少爺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苗秀秀放下報紙,站起來去廚房盛飯拿筷子,對周北冀說:“你媽晚上肯定要給你打電話數落我,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
“你怎麼知道?”周北冀解了圍裙,坐下吃飯。
“敬事房太監剛剛從咱家窗口經過,肯定看到你做飯而我在沙發上躺着,她不跟你姐告狀才怪。”苗秀秀夾了一塊魚肉送到嘴裡,周北冀燒菜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紅燒鲫魚味道鮮美。
周北冀沉默片刻,才說:“我姐最近都不會有心思管我們的事,她昨天剛和姐夫辦離婚。”
苗秀秀給他夾菜,“離了好,他倆的婚姻拖一天都是對彼此的消耗。不适合的婚姻好比不合腳的鞋子,外面看着再好,舒不舒服隻有自己知道。”
“說得對。”周北冀對她的話表示贊同。苗秀秀想起那對表,把男表拿出來戴在周北冀手上,笑着說:“以後你每次擡手看時間,就要想起我。”周北冀假模假式擡起胳膊,斜睨着表,“準不準啊,不會是走·私的水貨吧?”
苗秀秀沖他扮了個鬼臉,故意說:“還行吧,每小時慢五分鐘,一天下來也就慢幾個小時。”
周北冀笑了,轉移話題:“你們這次簽了二十萬的單子,能賺多少錢?”“高斌哥算過了,除去原材料和人工水電,大概能賺二三十萬。”苗秀秀用筷子撥了撥菜,夾了一塊蝦仁送到嘴裡。
“二十萬的單子,按三十一件單價,營業額少說五六百萬了,才賺二三十萬,那也不多啊。”
“高斌哥說最近原材料漲價漲得厲害,尤其是呢料和生産風衣的嘎巴甸,到處進不到貨,讓工人加班加點趕工也得付加班費。”
“嘎巴甸是什麼?進口面料?”周北冀從來沒聽過這種料子,他隻知道純棉和的确良,還有那種老式軍裝的卡其布,一年到頭軍裝,連真絲穿得都少。
苗秀秀給他科普,“對,進口的,Burberry老闆發明的風衣料子,斜紋布透氣耐磨還防雨,二戰的時候英軍穿的軍裝就是這家的料子,所以Burberry家的風衣全世界有名。”
“進口料子我沒辦法,要是國内的貨源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忘了跟你說說了,我二哥提前轉業到經貿委了。”
“真的?那咱以後做生意上頭也有人了。”苗秀秀驚喜無比。縣官不如現管,有經貿委這層關系,以後搞批文搞火車皮拉貨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别高興太早,低調低調。”周北冀一時忍不住把這事悄悄透露給媳婦,說了就後悔,二哥才剛分配工作,屁股還沒坐熱,讓他以權謀私是萬萬不能的。
“嘿,你這人,這會子叫我低調,剛剛還嫌我們賺二三十萬少。”苗秀秀撅着嘴。
“二三十萬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不是還有好幾個同夥,還有人家工廠的盈利,錢分到你手裡能有兩萬?”周北冀笑着擡手輕輕用筷子打了一下苗秀秀的頭。
苗秀秀低頭嗯了一聲,“那是,比起人家去海南倒賣汽車的,我們這個隻能算小生意,賺個仨瓜倆棗。”
“是啊,聽說海南進口的汽車倒進内地一輛就能賺一萬多,我一個哥們的舅舅就在海南倒汽車,錢賺海了去。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說回京請我們去北京飯店吃飯。”
這麼個日進鬥金的生意,要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周北冀想到自己那點死工資就算加上津貼,幹十年也沒人家倒賣一輛汽車掙得多。
“海南那些走私車倒賣賺得是多,但風險太大,說不定哪天就被定一個投機倒把罪,适合幹一票就跑,長期是不可能的。等我們這批單子賺的錢到手,我請你去上海吃和平飯店的本幫菜。”以苗秀秀對政策的了解,知道有些錢是不能掙的。
“不用你請,我又不是沒去過,你忘了我外公家在上海。”周北冀身為軍官,去哪兒都得報備,不想為了吃頓飯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