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珺問岑蘭:“有沒有賣布的地方?”
岑蘭想了想:“我記得有個老鄉賣自家織的土布。”
她領着陸文珺到老鄉那裡,陸文珺看了看攤上的布,顔色還行,就是這布料有些粗糙紮手。
老鄉道:“大妹子,看中哪匹了?”
陸文珺問:“還有别的布嗎,成衣也行。”
老鄉啧一聲:“沒有,你再看看我家這些布呗,顔色鮮亮得很,老多人買了。”
岑蘭也跟着勸道:“她家的布的确是集市上賣的最好的了,顔色鮮亮,做衣服也好看。”
陸文珺道:“再鮮亮也不成,衣服穿在身上,好看是給外人看的,舒不舒服隻有自己知道。”
再說了,這布買來是給四個小孩做衣服的,布料糙成這樣,小孩皮膚又嫩,穿上沒幾天身上肯定紅了。
岑蘭想了想,确實是這個道理,總不能貪圖鮮亮,就不顧自己的感受吧,她放下手上拿着的布:“文珺你說得對,我聽你的。”
老鄉看兩人都不買,撇撇嘴道:“你們不買,有的是人買。”
陸文珺笑笑,拉上岑蘭和四個小孩便走。
剛走沒兩步,就被叫住了:“哎,你們想買布嗎?”
陸文珺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方臉大高個的女人。
女人見狀,又重複一遍:“你們想買布噻,我知道哪裡有賣。”
陸文珺上下打量她一眼,女人穿着短袖格紋襯衫和黑色長褲,打扮得還是挺時髦的——這樣的人說有布賣,還是有幾分可信的。
岑蘭也想買布,聞言迫不及待地道:“在哪?”
女人笑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齊的牙:“跟我走就是了。”她左右張望一下,“得快點,晚了可就沒了。”
陸文珺還想多問兩句,岑蘭已經拽着她跟上女人的腳步了。
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得買的,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女人帶着陸文珺她們七拐八繞,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戶緊閉大門的民房前。
她敲了敲門,裡頭傳來一聲:“誰啊?”
女人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是我。”
門内的人似乎聽出了女人的聲音,将門打開:“是春菊啊,快進來吧。”
叫春菊的女人回頭朝陸文珺和岑蘭笑笑:“就是這了,快進去吧。”
陸文珺和岑蘭對視一眼,都松了一口氣。
還以為她要把她們帶到哪去,原來是一戶人家裡,四周都是平房,有什麼事,喊一聲别人都聽見了。
陸文珺跟在春菊的身後進了屋,叮囑大寶帶着其他三個小的在院子裡玩,她跟岑蘭進了裡屋。
到了屋内,民房的主人拿出一個大包裹,将系的結打開,把裡面的東西都鋪在了桌上:“兩位同志是來買布的吧,我這啥都有,除了布還有成衣,要啥有啥,你們随便看。”
這包裹一打開,把陸文珺和岑蘭都吓到了,裡面的成衣和布料,比百貨商店賣衣服的櫃台還要全,還要洋氣。
岑蘭像被剪掉舌頭的鹦鹉,一時間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們上哪弄這麼多衣服。”
民房的主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來客震驚了,她習以為常地笑道:“我家裡有親戚在香江,這些衣服都是他從那邊郵回來的。”
陸文珺冷不丁出聲:“你這親戚可真大手筆。”
想也知道,再怎麼郵寄也不可能郵這麼多衣服。
這批衣服肯定另有來頭,不過,這是别人賺錢的本事,民房主人肯定不會說的。
所以,民房主人也隻是笑笑,并不多解釋,好貨不愁賣,橫豎她手上的衣服緊俏,就算陸文珺和岑蘭不買,也多得是人買。
這間民房裡,除了陸文珺和岑蘭,可還有幾個客人。
來路不明的衣服,陸文珺可不想買,她剛想拉着岑蘭走人,就見岑蘭已經撲到衣服上,恨不得将這些衣服都包圓了。
不怪岑蘭喜歡,這批衣服和布料确實亮眼得很,跟它們一比,剛才老鄉賣的土布是真的土氣得不行。
衣服款式很多,有牛仔褲、牛仔外套、淺黃色的西裝、紅白格子裙、紮染襯衫、黑白點長裙、波紋背心裙……布料也是各種顔色花紋都有,新穎洋氣得很,這樣的衣服,百貨大樓成衣櫃台裡都沒有,難怪民房主人會說是從香江那邊郵回來的了。
這樣漂亮的衣服,肯定價格不菲。
岑蘭很是心動,又怕帶的錢票不夠多:“這衣服多少錢一件。”
民房主人笑道:“上衣三塊錢一件,裙子褲子兩塊錢一件,布料五塊錢一匹。”
“這麼便宜。”岑蘭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那要布票嗎?”
“不用。”民房主人道。
這樣的便宜,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岑蘭頓覺撞大運了,她快步走到桌前挑了起來。
民房裡又陸續來了幾位客人,跟岑蘭一樣,她們也對這些衣服愛不釋手,拿着挑好的衣服都舍不得放下,恨不得把衣服都包圓咯。
岑蘭挑了一條紅白格子裙,又給賴師長挑了一條西裝外套,轉頭一看,陸文珺什麼也沒買,催促道:“文珺,快挑啊。”
見岑蘭這麼喜歡,陸文珺也不好推辭,她拿起一件翻領的紮染襯衫,上下翻看着。
這一看不得了,陸文珺心裡突然一個咯噔,這衣服上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