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霍狸讓宋詩穿上厚棉襖,為搬去新居所做準備,到時要經過聚集區,人多眼雜。
人多眼雜,她這樣耀眼,出去一定會招來觊觎。
“姐姐這樣出去太顯眼,把避蟲草粉抹在皮膚色,可以遮掩,也能避蚊蟲叮咬。”
宋詩瞪着他手上泥灰色的汁水,她才把臉洗幹淨,“非抹不可?”
霍狸點頭,“除非你希望被聚集區的人追着跑。”
“那你抹吧。”
霍狸把她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抹了一遍藥汁,觸碰到的肌膚滑不留手,指尖莫明有些酥麻,忍不住背在身後搓了搓。
“可以了嗎?”宋詩生就一雙電眼,現在皮膚灰突突的,越發顯得眼睛清瑩瑩的寶光流轉。
霍狸上下打量,“還是不行。”
他拿出帽子,護目鏡。
護目鏡不影響視力,換上衣服和帽子,宋詩就着他翻出來的鏡子照了一下,除了皮膚太光滑,看着沒有什麼破綻。
清晨的廢墟上籠罩着一層灰濛濛的薄霧。
他腰裡别着弓箭,腳下生風走在前面,眼睛警覺地四處睃巡,意識到宋詩跟不上他的速度便停下來。
“我背你走,這條路雖然沒有大的異化獸,但是老鼠毒蟲多,有些不怕避蟲草的味道。”
“不用,我走不動了再讓你背。”
霍狸放慢步伐,“那我們抄近道,從聚集地的市集中心穿過去。”
沿途有大朵蓬松的狗尾草,在風裡搖搖晃晃,像晃動的大尾巴,宋詩多看一眼,他立即摘兩根給她玩。
廢墟中荒草蔓蔓,或遠或近傳來野獸的嚎叫,彼起此伏的蟲鳴。
望山跑死馬,那些完整的建築能看見,但走起來遠。
“累了嗎?”
霍狸見她額上冒出一層細汗,便蹲在她面前,示意背着她走。
“現在還不累,都快到了,”在野外停留會有危險,宋詩加快步子。
離那些完整的建築近了,便開始有嘈雜的人聲,這一片顯然特别清理過,形成一個荒野版的小型市鎮集市面貌。
入口處在巷子口,有身材健碩高大的青年把守。
環抱雙手神色不耐煩的青年在看到宋詩時,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皮膚光潔,寬松的衣服遮不住婀娜的身段,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美人兒,需要男人嗎?”
“她不需要,我是她的伴侶。”
“小鬼,沒有問你,一邊兒去,”青年想伸手搞下她的護目鏡,卻被霍狸拉着人閃開。
“我們有出入牌證,要進去交易貨物。”霍狸一叉着腰,一手放在腰間的匕首首柄上。
“美人兒,隻要你跟我好,天天有摻豆子的米飯吃,清水管夠。”
青年孔雀開屏,特意拉開領口露岀胸肌,繃起手臂上的肌肉,在宋詩面前展示自己的年輕精壯。
宋詩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可我們現在有急事,等我們辦完事,回頭再找你。”
聲音嬌柔動聽,青年摸摸發酥的耳朵,“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叫陳拾,下午三點前都在這兒。”
霍狸瞪了他一眼,眼中隐隐有兇光流動。
叫陳拾的青年有一瞬間脊柱骨發涼,這小子真兇。
他們從巷子裡拐過去時,差點撞到人,宋詩猛地對上一張皮膚像幹桔皮,布滿青斑,五官畸形的臉,那人暗淡無神的眼睛掃了他們一眼。
霍狸一手捏着她的衣袖低聲說:“别盯着看,這個人到污染病晚期了。”
這就是污染病晚期是樣子,雖然隻是小說中的紙片人,宋詩還是覺得心驚。
聚集地沒有想象中的髒亂差,路面還有水泥地面,收拾的挺整潔,可能因為缺水。人一多空氣中就有股雞蛋放壞了的腥臭味。
這些人裡沒有老人,年紀大些的人皮膚上大片青斑浮起。
兩邊商鋪稀稀拉拉地開着,路邊有好些汽車殼改造成的攤位,售賣着鮮紅的肉,舊衣服陶罐的植物幹花。
幾個年輕的女人駐足在攤位前。
她們頭發皮膚粗黃,生着零星青黑斑塊,腰裡别着刀子,瘦而精悍,十分受歡迎。
她們駐足的地方就有不少男人圍在她們身邊獻殷勤,幫她們跟攤主讨價還價,搶着掏出銅币付錢。
宋詩就看見有個年輕女人同時接受了一個男人的布匹,另一個男人的陶罐,就在她以為會修羅場時,女人當場就一手牽着一個走了。
三個人挽着手一起走了。。。
她驚訝後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小說世界再誇張的事都有可能發生,何況廢土誰都不知道有沒有明天。
霍狸直接進了最大的一家雜貨鋪,店鋪裡立即響起“嘀嘀”的嗡鳴。
懶洋洋坐在櫃台後記賬的瘦漢子見霍狸進來,立即警惕地眯起眼,隐含銳光的眼睛掃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