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馬車抵達盛安城。
盛安作為昱朝的都城,最是繁華奢靡之地,甫一入城,喧嚣之聲不絕于耳。
宋今好奇地望着城中的建築,每一處都堪稱完美。遠遠瞧見一座高聳入雲的塔尖,琉璃磚瓦折射的彩光耀眼奪目,旁邊就是紅牆青瓦的皇宮了。
紙醉金迷的世界,原來長這樣的。
崔懷寄撩起眼皮看着她,将她吃驚好奇的模樣攬入眼底,唇邊不自覺露出一點笑:“待會趙管家會帶你們進府,本侯要進宮一趟,需要什麼盡管和管家提,都已提前吩咐好。”
宋今用力點頭,心裡不斷感慨。
【盛安真的好繁華啊,見一次驚歎一次!】
【侯爺公事在身能理解,改日帶青霧出來好好逛逛。】
崔懷寄若有所思垂眸,思忖着要不要派些人保護她。
到了曲陵侯府,門口恭候的小厮連忙上前搬下腳蹬,恭敬迎接主人的回來。
作為侯府資曆最長的管家,趙管家看着馬車裡下來的小娘子,面上處變不驚,笑着迎她入府。
“宋小娘子。”
宋今停步回望,不待她問什麼,懷裡蓦然被丢進一塊瑩白的暖玉,質地通透,是塊上好的玉料。
“有這塊玉在,就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往宋小娘子身上撞。”
車簾放下,崔懷寄那張如玉觀音的面龐在眼前消失。
宋今似懂非懂,看不出這塊暖玉有什麼名頭,指腹按在暖玉上,倒是有股暖意上湧,不愧為之暖玉。
身後的趙管家看清她手裡的暖玉,眼神裡閃過一絲詫異。
這不是皇後娘娘賜給侯爺的暖玉嗎?
*
趙管家帶着她們去了東苑,按照崔懷寄的吩咐,東苑的采光是整個侯府最好的地方,明裡暗裡都在表示崔懷寄對她的看重。
宋今佯裝聽不懂,有些事還是少沾染為好,她可不敢和崔懷寄攀關系。
她的院子在東苑的西偏院,路過主院時,隐約聽見貓叫聲,懷裡的玉奴頓時炸了毛。
“這是娘子養的狸奴?”
趙管家瞥了眼那狸奴,心裡嘀咕這娘子家底夠殷實啊,養得起這麼珍貴的狸奴。
“不是我養的,”知道他誤會了,宋今摸着玉奴的腦袋安撫它,“侯爺在青州住得乏味,我便給侯爺尋了這隻碧眼白貓。”
所以是侯爺的狸奴?
這下趙管家眼裡的震驚怎麼都掩飾不住。
據他所知,侯爺的狸奴是從來不會交給旁人照顧的,就連他和時桉都是因為府裡的狸奴太多,侯爺照顧不過來才交給他們的。
那些狸奴性子傲得很,從不給人摸,也不允許别人踏足它們的地盤。
這隻小狸奴,估摸是要被其它狸奴欺負了。
趙管家淡笑不語,領着她往偏院走。
穿過月洞門,熟悉的陳設令主仆二人一陣恍惚。
她們不是在盛安嗎?
偏院的一草一木,就連那棵槐樹下的秋千,都和她在宋府時的院子一般無二。
青霧呆呆的:“娘子,我們是還在青州嗎?”
趙管家深藏功與名,隻道:“都是侯爺吩咐的,說是怕娘子在侯府住不慣。娘子可以進屋裡瞧瞧,若是有不滿意的,我立馬着人整改。”
宋今有種強烈的預感,屋子裡的擺設絕對比院子的叫她更震驚。
事實也确實如此。
屋子裡的書架、書案、屏風等都按照她的閨房布置的,連她睡習慣的架子床也在這裡出現了。
唯一不同的,是屋内燃的熏香。
她慣用的是引香絲,因為她睡眠不太好,宋覃特意去寺裡求來的。
她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來之前他從崔懷寄的心聲裡知道他會大肆布置一番,卻不知他會布置這樣,實在令她驚訝。
似乎,崔懷寄也隻去過她院子裡幾回吧?
“我很滿意,”宋今呼出一口氣,“麻煩趙管家了,還請趙管家替我謝過侯爺。”
趙管家見無他事,便打算離開了:“好的,那我就不打擾娘子歇息了。”
“青霧,送送趙管家。”
玉奴看到熟悉的地方,早早蹦下來,搖着尾巴到處嗅着,像是在熟悉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宋今心裡有些複雜:“侯爺,你這待我也太好了些……”
好到她有些惶恐,前世就承蒙他的收屍之恩,如今還要承他的照拂,這叫她怎麼償還啊!
“我一定會救你的!”
哪怕豁出這條命。
*
朝梧宮。
崔玉媱拉着他對弈,二人你來我往過招,進退有度。
依蘭沏好茶呈上,安靜站在皇後身旁。
“聽說你從青州帶回一個小娘子,不知那小娘子有什麼地方入了你青眼?”
崔懷寄漫不經心盯着指間的黑棋,對于她提到宋今的事表現的很平靜,淡定落下一子,才悠悠開口:“不過是順手帶了過來,她來盛安可是有正經事要辦的。”
宋今的底細早就派人摸清楚了,崔玉媱是知道她和七皇子之間的婚約,當初七皇子進宮向陛下求這封聖旨時,她有想過要阻止,後來仔細想想,若是僅憑一個商戶女子就能撼動太子的地位,那未免太過令人恥笑。
她忽然蹙起眉心,白子在手裡停留片刻,轉手放回棋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