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似乎很高興?”
泰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三公主和那位七皇子的未婚妻。
崔懷寄垂眼搖晃手中的酒杯,流動的液體攪亂了他眼底的情緒。
少頃,他勾唇輕笑,複擡眼和他對視:“司空大人看錯了。聽聞陛下近日常召司空大人進禦書房?”
泰嶺的注意果然被拉回來,眼神警惕:“也不是什麼大事,侯爺是想問下官什麼?”
泰嶺任職的司空是掌管昱朝水利、建築的,這種職位無事時閑情的緊,但仕途可見一斑,年輕人都不願意擔任。他已年過半百,這個職位正适合他拿來養老。
不過最近陛下頻繁召見他,怕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司空大人多慮了。”
崔懷寄漫不經心與他對飲,随便扯了個理由把話題移開。
另一邊,宋今尴尬地和徐沐檸坐在一起。
雖然已經解釋過了,但徐沐檸居然反過來質問她,為何對崔懷寄沒心思。
她簡直無力反駁。
【公主啊,我是徐南珩的未婚妻,哪有你這樣催着自己未來嫂嫂紅杏出牆的?】
她隻能尴尬地笑笑:“三公主,我是七皇子的未婚妻……”
所以不能紅杏出牆。
徐沐檸乜眼不遠處和官員相談甚歡的徐南珩,遂嫌棄道:“啧,怎麼就看上他了?”
她對徐南珩是真的很嫌棄啊!
宋今無言以對。
*
吉時到,婚宴正式開始。
徐觀臨全程面無表情,看不出一絲作為新郎官的喜意。
婚禮冗長拘束,宋今看了一會便找借口離開了。
等新人拜完堂,衆人恭送走帝後,就開始低頭竊竊私語起來。
楊言斌臉色難看,周圍那些踩高捧低的話聽得他心底愈發煩躁,反觀對坐的常複延,女兒是東宮的太子妃,巴結的人絡繹不絕,明裡暗裡拿着楊朝雪側妃的事做由。
宋今默然注視這一切。
前世楊朝雪有沒有嫁給太子她不知道,但現在楊朝雪活的不如意,她就開心。
官場上的阿谀奉承、踩高捧低,她靈魂飄蕩那些時日,已然看清。
她側眸看向東側高挂的紅燈籠。
燈火燃得正旺,仿若夜色裡燃燒的一團火焰。
楊朝雪視線裡一片紅。
“娘娘,今夜太子應當不回來了。”
凝雪忐忑地上前提醒她。
今夜太子妃和側妃同時進東宮,太子肯定是要去太子妃那裡的。
楊朝雪眼睫微斂垂,“你下去吧。”
凝雪遲疑:“……是。”
時間無聲流逝。
紅燭已經快要燃盡。
屋外沒有一點動靜。
天快亮了。
楊朝雪終于忍不住,一把扔了紅蓋頭。
眼睛逐漸發紅。
“徐觀臨,你說過你心悅我的,為何叫我獨守空房?”
“騙子!都是騙子!”
守夜的宮女睡眼惺忪,零星聽到一些聲音從側妃娘娘屋裡傳來。
她揉着眼看過去,紙窗上的燭影輕輕搖晃。
*
婚宴結束後沒幾天,徐南珩便登門要求接宋今回府。
她在太子婚宴上露了面,再以身體沒養好為借口肯定是不行了。
徐南珩的人大搖大擺進出曲陵侯府,将她的東西一一收攏搬上馬車。
趙管家敢怒不敢言。
他敢在侯府這麼嚣張,無非是沖着崔懷寄不在府裡,沒人敢忤逆他一個皇子的命令。
宋今明面上還不能和徐南珩鬧掰。
“趙管家,今日離開匆忙,來不及和侯爺作别,還請趙管家替我轉達一聲。”
趙管家看了眼指揮太監搬箱子的某人,歎道 :“我記下了,小娘子去了皇府,可要照顧好自己。”
二人沒說幾句話,徐南珩就在門口喚她離開。
青霧抱着玉奴在一旁氣得直跺腳:“七皇子也忒不要臉了!”
皇命難違,卻也由不得他這般嚣張。
一想到好好的院子被徐南珩的人掃落的一片狼藉,她就心裡難受。
怎麼也住了好幾個月,房間布置完全照搬青州的模樣,被弄成那樣,擱誰誰心裡不難受。
小娘子雖然臉上沒表現,但青霧心裡清楚,小娘子心頭也窩着火。
“來了。”
宋今面無表情踏出侯府的大門,側身看了眼門庭,眼裡閃過一絲别樣的情緒。
*
皇子府的規矩很多,知道未來的七皇子妃要住進來,負責教習的嬷嬷立馬迎上來,二話不說開始點評起她的言行舉止。
“小娘子不曾受過禮儀,行為放肆了些也能理解,今後老奴會好好教小娘子規矩的。”
宋今盯着她不說話。
還真是像話本裡那樣,進門就給個下馬威了。
可惜,她不是那些軟柿子。
教習嬷嬷被她盯得發毛。
“那就有勞嬷嬷了。”
徐南珩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勁,看到她如此乖巧答應,心裡更加竊喜,将人帶進安置好的偏院。
“今今,今後你就先住在這裡,我看誰還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