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眠眠端來茶水,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凝滞,以為她談的不順利,便開口暖場子。
“阿爹,喝茶。今今,說好晚上留宿的,不許耍賴哦!”
宋今抿了口熱茶,“不會忘的,叨擾司空大人了。”
“留宿?”泰嶺皺眉,接受到自己女兒威脅的眼神,臉色登時柔和下來,“哦,那便早些告知管家,讓他遣人收拾收拾。”
泰眠眠滿意地收回眼神,順勢坐到二人中間,托腮看着他們:“阿爹,你和今今在聊什麼?”
宋今遲疑地看向他。
泰嶺掩唇咳了一下,居然沒避着她,“阿爹和宋小娘子在聊摘月樓的事。”
“摘月樓?你們不是在聊造船的事嗎?”
宋今看着他,順着話題下去,“那司空大人的意思是?”
“事關摘月樓,需要陛下做主。不過依下官之見,陛下會傾向宋小娘子這邊。”
宋今這次來是抱着必勝的念頭,摘月樓不可能一直獨大下去,沒有一個堅不可摧的靠山,終有一日會傾倒。
若是真能得皇帝應允,此後百年,摘月樓會屹立盛安。
泰眠眠迷茫地望着二人:“你們在打什麼啞謎?今今你怎麼還和摘月樓有關了?”
宋今笑而不語:“對了,陛下想要的船非一般船匠能造,青州宋家願出資相助,我亦有一能人推薦。”
“誰?”
宋今朱唇輕啟,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趙午安。”
*
禦花園。
奉海指揮着小太監挪動冰塊,又指揮宮女扇子搖得快些,皇帝懼熱,惹惱了皇帝誰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聽完暗衛的傳話,皇帝眼神有片刻的驚訝。
“宋小娘子居然和摘月樓有關系?”
主動暴露出摘月樓這個底牌,非慧者所為,他不免對崔懷寄看中的小娘子生出幾分失望。
覺得這樣愚笨的小娘子配不上他。
再看崔懷寄,亦是有幾分驚訝的。
她仿佛上蒼送給自己的禮物,越拆發現越發現裡面的驚喜。
“微臣也不清楚,宋家作為青州數一數二的富商,想必是宋員外的人脈。”
皇帝若有所思,有宋家出錢的話,就無須他動用國庫,還能和摘月樓做交易,簡直是百害而無一利。
久居高位,他難免敏感:“大費周章,就為了退老七的婚約?”
崔懷寄深知他在警惕什麼,點左明右:“樹大招風,總有傾倒之勢,且太子和七皇子,都和司空泰嶺見過面。”
造船一事,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這是皇帝設的一個測試。
咬鈎者,已浮出水面。
“是麼。”皇帝反應平靜,倒是看出另一件事,“扶季對那個小娘子很上心?明裡暗裡提示朕把機會給她。”
崔懷寄掀起唇角,眼裡直白流出對宋今的占有,“微臣以為,她該是曲陵侯府的人。”
皇帝沒眼看他這副春心萌動的模樣。
以前那個潇灑不羁、不重女色的曲陵侯去哪兒了?
“行了行了,朕就幫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畢竟是把自己兒子的婚事給攪沒了,心底還是有些許愧疚的。
崔懷寄輕笑:“微臣會替陛下在阿姐面前說好話的。”
前些日子皇帝惹惱了中宮,正被罰着不許踏入朝梧宮呢。
皇帝瞬間喜笑顔開,方才的那絲愧疚蕩然無存。
*
徐南珩忙着和太子争搶朝臣,宋今那邊發生的事一概不知情。
将出了皇宮,遇到進宮的五皇子。
徐洛攔下他的車駕,
“聽聞七弟這些日子都沒回府?”
徐南珩不明所以,他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看得人心底發毛。
兩側的侍衛自覺站到遠處。
他目視一圈,繼而才道:“七弟怕是不知道吧,我那位未來的七弟妹,要和司空大人合作了,不知道七弟知情嗎?”
徐南珩臉色不變,看也不看他,扭頭便要走:“不勞五皇兄費心。”
徐洛笑嘻嘻望着他,有些許煽風點火的意味:“看來七弟是真不知情,七弟妹也沒有你口中說的那般癡情啊!”
徐南珩陡然陰沉下臉,陰翳地瞪他一眼,便大步流星離開。
身後放肆的笑聲如雷貫耳。
*
“皇子妃在哪裡?”
徐南珩回到府裡沒尋到宋今的身影,就叫來總府太監問話。
他慣是看不起宋今的,哪怕徐南珩放話要尊敬她,也不以為意。
好不容易逮到她的麻煩,豈會放過,添油加醋說道一番。
“殿下,定國将軍托人傳話,皇子妃今夜在将軍府住下了。”他皺着眉頭低聲譴責,“皇子妃也是,怎麼能留宿外邊呢?太不把殿下放在眼裡了!”
徐南珩看着他不說話,他怵了一下,聲音越來越弱。
“下去。”
“……是。”
宋今的院子不算偏。
徐南珩原本想安排她住主院的,但架不住楊朝雪鬧騰,就把人安排在主院旁邊的側院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