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宋今從宿醉中恢複意識,軟乎乎的貓叫似在耳邊,她下意識以為是玉奴爬上她的床,揉着眉心坐起身。
“玉奴……”
眼前是一團黑亮的毛發。
她一愣,旋即認出來。
“黑曜?”
這還是黑曜第一次來她的院子。
雖然她和崔懷寄同住東苑,但主院她從不踏足,主院的狸奴們也不會跑來她這兒。
宋今試探性伸出手,見它不抵觸才敢抱起它。
腦海裡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
撸貓的手頓住。
昨夜……
崔懷寄脆弱隐忍的臉龐在眼前揮之不去,碎片拼湊出昨夜的記憶,宋今眼睛蓦然瞪圓。
幼年被追殺,與狸奴相依為命,一步步踩在血淋淋的屍骨上,成為如今風光無限的曲陵侯。
她似乎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後面的記憶,宋今記不清了。
她能感受到,二人之間的距離在悄然靠近。
可她和崔懷寄是兩個世界的人,叛軍的事一日不解決,青州城破、宋家滿門慘死的事情就日日懸在她心頭。
她現在分不出半分心思在情愛上。
宋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昨夜的事,心底隐隐生長的情愫也被她狠心掐斷。
“青霧,備水!”
*
宋今梳洗完畢,手邊突然多了一碗醒酒湯。
是崔懷寄吩咐的。
崔懷寄有公務在身,天尚未大亮便離開了侯府。醒酒湯是他走前特意吩咐趙管家熬的,說是待宋小娘子醒了送過去。
宋今目光閃爍了下,一言不發喝下。
車駕已備好,宋今帶着青霧去摘月樓,她和秦绾要商榷一下摘月樓後續的發展。
“娘子昨夜怎麼吃得這麼醉?平日不是不愛飲酒的嗎?”
宋今倚在車壁上假寐:“以前有阿爹管束我是不敢多喝的,眼下阿爹管不着我,我自然是喝得多了些。”
青霧看着她嘀嘀咕咕:“喝就喝罷,為何每次都喝那麼醉?次次都是侯爺抱着你回來的,若是叫老爺知道,怕是要殺到侯府了。”
馬車的空間就那麼大,青霧的嘀咕聲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她很想反駁,但說的也是事實,她在侯爺身邊,似乎有些太放的開了。
宋今索性裝聽不見。
馬車行駛一段時間,忽然急刹,主仆二人猝不及防往前倒。
青霧眼疾手快護住她,“怎麼回事?”
車夫抹了把冷汗:“娘子,車輪似乎壞了……”
宋今下了馬車,果不其然看到車輪上的裂縫,擡頭望了眼摘月樓的方向,遂放棄坐馬車。
“無礙,你回侯府找人把馬車拉回去,我自個兒和青霧走過去罷。”
車夫連連道是,面上的詫異還未褪去。
他以為自己會挨一頓責罵的……
*
宋今已經許久沒這麼放松走在街上了。
她心裡裝着事,青霧看得出來,怪自己幫不上她什麼忙。
“娘子。”青霧望着熙熙攘攘的盛安百姓,眼神恍惚,“我們還回青州嗎?”
宋今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麼一句。
“回的。”
她很肯定的給出答案。
“青州是我的家啊,我怎麼會背井離鄉呢?青霧你知道我的,我舍不得離阿爹太遠。”
宋今的阿娘難産而死,宋覃也無續弦的心思。
一手拉扯她長大,她若是嫁人離開青州,她阿爹真的就孤家寡人了。
前世她癡戀徐南珩,渾然未覺這點,現在回來了,她隻想好好陪着阿爹。
青霧聽到她的答案,微微松了口氣,又問她:“那娘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呀?”
她一點都不喜歡盛安。
娘子在盛安處處受人暗害,她看着着實心疼。
“唔……”宋今也不确定,“等這邊的生意穩定下來吧。”
二人一路相談,有聊青州的日子,也有聊在盛安的這些日子。
好似有許多話,怎麼也說不完。
行至半路,宋今忽覺有些口渴,便預備去前面的糖水鋪。
将将到門口,右手邊忽然沖出來一個灰頭土臉的孩子,抱着她的腿喚她“七嫂嫂”。
宋今微驚,拉開他仔細一看。
“暮兒?!”
眼前灰頭土臉的小孩,正是皇宮裡的十一皇子,徐暮。
*
宋今掏出手帕擦掉他臉上的髒污。
青霧把糖水放到他面前,他如狼似虎般,幾口就喝完了。
“暮兒,你怎麼在這裡?”
徐暮看着她,突然紅了眼睛,原先壓抑的委屈翻湧而出。
“阿姐,我和大姐姐、五姐姐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