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懷寄這般锲而不舍打聽她的乳名,活像是個……耍流氓的混小子。
要是被她阿爹知曉,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轉念又想,眼下事态從急,非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可不能叫阿爹知道了,不然我和侯爺都得被追着教訓了。】
宋今眼睛一閉,“姩姩。”
“姩姩?”
崔懷寄輕聲喚了一遍,嘴角忍不住上揚。
[姩姩,姩姩,姩姩。]
[隻有我能喚的名字,旁人都喚不了……徐南珩也喚不了!]
[姩姩是視若珍寶的意思嗎?]
宋今羞紅了臉。
倒也不必在心裡一直重複這句話啊!
崔懷寄一錘定音:“行,就這麼喚吧。姩姩喚一聲扶季聽聽。”
宋今目瞪口呆看着他。
【侯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
姩姩喊的比誰都順口!
宋今嗔怒瞪他,死死閉着嘴,一副絕口不言的樣子
*
入夜,驟雨來的更猛了。
木窗嘎吱嘎吱叫着,窗外景象被風雨攪動,模糊不清。
青霧頂着風關上木窗。
“綏州的雨怎麼這麼大?”
青霧感慨一句,轉身點燃蠟燭,“娘子,要不今夜我和你一塊睡吧,這客棧瞧着陰森森的。”
前幾日還好,晴空碧日,夜裡也沒有那麼陰冷。
宋今拆掉頭上的發钗,聞聲點頭:“也好,這雨下的總叫我心裡不踏實。”
崔懷寄的屋子就在隔壁,若真出了什麼事,也來得及趕過來。
收拾完畢,青霧吹掉蠟燭,貓腰鑽進宋今被褥裡。
宋今睡在裡面,牆壁陰涼,青霧特意多要了一床被褥墊在裡面。
“青霧,你那邊擠不擠,躺過來點。”
“我沒事的娘子。”青霧裹緊被褥,擡眸炯炯有神看着她,“娘子還記得十歲那年,我們禅房裡也是這麼睡的嗎?”
被她這麼一說,還真勾起幾分幼時的回憶。
宋今不自覺松了心神,沒那麼不安了。
“自然記得的,我還記得是某個小丫頭害怕打雷,哭着跑來找我的。”
青霧也是随口一提的,沒想到她家娘子記得這麼清楚,當下有些不好意思。
甕聲甕氣的。
“娘子怎麼還記得這麼仔細啊……”
宋今忍俊不禁。
又閑聊片刻,宋今逐漸有了倦意。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
二人聽着雨聲沉沉睡去。
*
翌日,天光大亮,碧藍如洗。
宋今下樓預備吃點早點,卻見樓下烏泱泱圍聚一群人。
這還是她來綏州這麼久,第一次看見綏州的百姓。
她走到崔懷寄身側。
“怎麼回事?”
崔懷寄自然而然圈住她的手心,“昨夜客棧死了人。”
【死人了?可昨夜和今早都未聽見半點動靜……難道是有人下了迷藥?!】
宋今連忙順着人群的視線看過去。
死者被人從二樓扔下來的。
四肢扭曲,呈一種奇怪的姿勢趴着,身下是一灘發暗的血漬。
死者已經死了很久了。
宋今透過人群看清地上的屍體,“是昨天那個人。”
死的是那個一直用惡心的眼神盯着她的藍衣男子。
這人衣着不凡,估摸着身份不簡單,死在客棧裡,怕是要生麻煩了。
顯然崔懷寄也認出這個人。
門外忽然喧嚣起來。
府衙的人驅趕堵在門口的百姓,大步走進客棧,先是環繞一圈,沒看見什麼可疑之人,便招呼手下的人開始清查客棧。
昨夜入住客棧的人不多,排查起來很快。
宋今也是這時才知道死者的身份。
死者是綏州知府的表親,程家的嫡子。
昨夜入住客棧的人都被一一拉到房間單獨審問。
宋今看着眼前年輕俊逸的提轄,略有些意外。
提轄名喚李慕意,皮相端正,端的是一副正義凜然之貌。
“名字。”
“宋今,青州人,随未婚夫而來。”
李慕意意外地看她一眼,随即又問:“來綏州幹什麼?”
宋今搖頭:“他并未告訴我,說是給我一個驚喜。”
李慕意示意手下記下,又問:“你未婚夫在何處?”
宋今側眸指着窗外的人,“在哪兒。”
審問結束,李慕意揮手讓手下離開,卻叫住宋今留下。
宋今好整以暇望着他,“提轄大人是還有話問我?”
李慕意确認四下無人,謹慎關上窗,“宋小娘子是青州人,不知對青州的人了解多少?”
“提轄大人是要找人?那你可問對我了,大人想找誰?”
李慕意盯着面前這張螓首蛾眉的面龐,兀自躊躇片刻,方才開口:“我……我要尋一個女子,約莫三十有幾,容貌似宋小娘子這般絕色……大抵是嫁入某個有錢人家。”
頓了下,他遲疑補了一句。
“她那夫君,應是與宋小娘子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