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看出徐漣兒求死之意的,還有展麟。
他和崔懷寄一左一右配合,分散了她的注意。
徐漣兒左右難顧,匕首被突然擲出的石子擊落。
禁軍立馬沖過去制住她。
成功獲救的徐懷撚,大口大口喘着氣,驚恐地摸了摸脖子,一手的鮮血。
驚懼還未散去。
另一邊,崔懷寄立時沖進破廟解開宋今手腳上的麻繩。
火堆噼裡啪啦的炸響。
宋今揉着發麻的手腕,目光徑直看向庭外。
沒有看到崔懷寄看她的眼神裡,帶着緊張和擔憂。
【大公主為何要求死?她不是想讨回公道的嗎?】
崔懷寄轉過頭,看到被押下的徐漣兒,跪在皇帝面前,徐懷撚尖叫着躲在他身後,嚷嚷着要他做主。
“夠了!”
皇帝沉聲打斷所有人,垂眸望着自己的大女兒,有些于心不忍,“漣兒……”
徐漣兒仰頭,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請陛下貶兒臣為庶人,逐出盛安,永世不得回京!”
皇帝心頭一震,“你……你說什麼?”
身後的徐懷撚亦是怔住,她沒有想趕徐漣兒離開的……
徐漣兒再一次開口:“兒臣自請貶為庶人,逐出盛安。”
“……”
皇帝緘默。
他的漣兒,性子愈發像她的母妃了。
今日鬧的這一出,他看的明白。
也願意成全她,算是彌補他多年的虧欠吧。
“……好。”皇帝艱難地吞咽了下,忍住喉間的癢意,“今日起,大公主徐漣兒,貶為庶人,逐出盛安,永世不得回來!”
“父皇——”
徐懷撚驚呼,受到他警告他的眼神,怵得不敢再說話。
徐漣兒如願以償,鄭重跪拜感謝。
至少她離開了,王安霖能安全的活下去。
“兒臣,謝過父皇!”
皇帝輕歎,這句父皇,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聽到。
一對父女,最後走到這種境地。
奉海感歎造化弄人,若當初貴妃沒有死,或許大公主也不會變成如此這般。
“擺駕,回宮!”
徐懷撚還想說什麼,被奉海一把扯住,無聲搖了搖頭,強硬拽着她離開。
徐漣兒保持着跪拜的姿勢一動不動。
直到破廟周圍的人都離開,隻剩下她和王安霖。
腳步聲在身側停下。
她聽到王安霖問她:“公主,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她今日這一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徐漣兒直起身,望着他笑起來,“驸馬不必明白,我知道你後面接近徐懷撚是為了替我找到證據,可怎麼會有證據呢?你這麼做隻會把自己陷入苦境,你我夫妻幾月,不說有多深的夫妻情義,但我希望你能平安。”
她深知王安霖已經惹怒那人。
為了保全他,她甘願離去。
王安霖從她模糊的言語中辨明一點,“有人威脅你是不是?!”
以他的性命要挾。
怪他做事沖動不計後果。
“沒有。”徐漣兒踉跄站起身,拂開他的手,“你不必多想,成親那日你護我,我今日還給你。”
衆目之下她唯一的遮羞布,是王安霖給予她的。
她慶幸當初自己挑選的驸馬是他,隻可惜他們終究緣淺。
*
大公主被貶庶人的消息很快擴散。
皇帝為遮掩姊妹相殘的醜聞,模糊事情,将八公主幽禁皇宮半年以示懲戒。
這個結局,算不上多好。
宋今站在檐下悠悠歎息。
破廟那夜,徐漣兒告訴她一個秘密。
她其實一直明白徐懷撚不是自願毒害她的,而她弄得這出,亦是無奈之舉。她已經别無他法,隻能按照那人吩咐的去辦,萬幸最後的結局能由她掌控。
至于徐漣兒名下的那些鋪子,全都歸于王安霖手裡。
為了彌補綁架她的事,徐漣兒在她袖口塞了一張紙條。
思及此,宋今捏緊手心裡的紙條,回身朝崔懷寄的院子走去。
松軟的細雪經過一夜,已然覆蓋一層。
盛安入冬以來,還從未下過一場大雪。
近來氣溫急轉直下,怕是有暴雪來臨。
宋今裹着厚厚的大氅行走在遊廊下,寒氣無處不在,即便懷裡抱着湯婆子,她仍舊感覺到冷。
指尖都冷得僵硬起來。
“侯爺……”
她将才穿過月洞門,冷不防瞧見庭院裡的火盆。
趙管家笑嘻嘻朝她招手,“縣主來盛安不過短短半年,經曆實在坎坷,老奴便擅自做主弄了火盆給縣主去去晦氣。”
宋今看了眼一旁站定的崔懷寄。
顯然少不了他的授意。
仔細想想,她确實挺倒黴的。
宋今提起裙擺,跨過火盆,“多謝趙叔,多謝侯爺。”
崔懷寄挑眉:“宋小娘子何以謝本侯?”
宋今彎眉,眼睛亮的仿若星河:“侯爺昨夜救了我啊!”
崔懷寄不言,轉身進了屋子。
[慣會說些甜言蜜語。]
宋今小跑跟上去。
“侯爺,我還有事沒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