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暗淡。
楊朝雪趕在天徹底暗下來回到東宮。
太子已許久不曾來過她的宮殿,所以她才趕在今日偷偷去見徐南珩。
隻是這次她算錯了
看到徐觀臨坐在屋内等她回來。
楊朝雪心中咯噔一下。
“殿下。”
徐觀林伸手:“朝雪這是去了哪兒?”
楊朝雪皮笑肉不笑将手放入他手心。
“出去散散心罷了。”
“是麼。”
徐觀臨那雙漆黑的眼眸緊緊盯着她。
看的她心底微慌。
難道被發現了?
“最近盛安不太平,你還是少出去的 。”
“是。”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
兩個人坐在一起,隻有無盡的沉默。
良久之後,徐觀臨忽然歎息。
這一聲歎息摻雜許多不明的情緒。
楊朝雪無聲攥緊手心。
“朝雪,孤以為你還在為我們那未出世的孩子傷神。”
楊朝雪扯起僵硬的嘴角:“殿下?”
見她還在揣着明白裝糊塗,徐觀臨徹底失望。
愛意是需要維持的,再深的愛也架不住一直消耗。
他給過她機會的。
徐觀臨蓦然松開手,背對她而立,素來溫柔的嗓音變得冷酷。
“真當孤是傻子麼,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孤會一點都不知情?”
楊朝雪試圖裝糊塗:“殿下是在懷疑我?那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比任何人都期待他能降生!”
低低的啜泣自身後傳來。
哭聲悲痛,仿佛真心實意在哭那小産的孩子。
徐觀臨卻是擰緊了眉心,臉色鐵青,垂落一側的手握成拳。
“還有繼續欺騙孤麼?”
楊朝雪笃定他沒有證據。
口說無憑的東西,隻要她咬死不認,又能奈她如何?
“從你懷孕第三月起,孤便懷疑了。孤自習想過,你懷上那日,孤喝得大醉,試問一個喝得不省人事的人,如何行房事?!”
哭聲一滞。
楊朝雪期期艾艾:“殿下這般不相信我?那日分明是殿下拽着我的手——”
“夠了!”徐觀臨不想再聽她的辯詞,他怕自己再次心軟,“孩子的事孤不想再繼續深究,今夜的事孤也可以既往不咎!”
徐觀臨滿眼複雜望着自己深愛的女子。
她現在的模樣,和記憶中的樣子越來越遠。
在進村的那點愛意消逝前,他不願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那個奸夫,他不會放過的。
“從今夜起,沒有孤的命令,不準踏出東宮半步!你的那個奸夫,孤勸你趁早死了那個心!”
這是要囚禁她?
楊朝雪尖叫着拉住他:“殿下!不!不要把我關在東宮!”
她的身體在顫抖。
徐觀臨冷漠扯下:“孤沒有關你,東宮内你可以自由走動。”
不要……
楊朝雪無力癱坐下來。
雙眼空洞地看着門被關上。
仿佛一下回到七歲那年。
黑暗、陰濕,呼吸都是滞澀的,她看不見一束光,也沒有人來救她。
楊朝雪拼命地後退,連滾帶爬鑽進被褥裡,鼓起一個包,瑟瑟抖動。
*
北狄使臣要了铖州的管事權,接風宴結束第二日便打算趕過去。
崔懷寄身上的要務還未交接完,硬是等了三日才出發。
本該三輛馬車的,但李慕意看到崔懷寄和宋今坐一輛,也嚷嚷坐進來。
狹小的空間頓時更緊迫。
兩個大男人挨坐一起,盡量給她留下更多的空間。
宋今欲言又止:“小舅舅,你其實不用上來的……”
“不行!”李慕意斬釘截鐵拒絕,“你和曲陵侯尚未訂婚,男女授受不親要明白,不能毀了你的清譽。”
她還有清譽麼?
盛安誰不知道她和崔懷寄有一腿?
她分明記得北狄的風氣很開放的,怎麼放到李慕意身上……封建了?
宋今勸說不動,就随他去了。
“曲陵侯。”
李慕意揚眉看他。
崔懷寄嫌棄地抽出自己被他壓住的衣擺。
眼皮微擡,想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你們二人在一起,我可以不反對,但在你們商定婚事前,盡量減少獨處的時間。”
宋今現在作為他們王室流落在外的郡主,在把她帶回去見父王母後前,他必須要保護好她的清譽。
盛安的人怎麼說他管不着,但不能把壞風聲傳到北狄。
“王子多慮了。”崔懷寄展眉,語氣平淡,“沒有姩姩的允許,本侯是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
嗯?
宋今悄悄豎起耳朵。
【不做出格的事?你做的少了?】
她都不想說了。
每次看見青霧欲語還休的眼神,她都恨不得把崔懷寄拉出去淹死!
簡直沒臉見人了!
崔懷寄穩如泰山。
[姩姩冤枉我,分明你也是願意的。]
宋今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