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栖皮笑肉不笑:“不辛苦,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她現在扮做男兒身出現。
面對沈常栖的詢問,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呈上。
沈常栖聞言,意味不明笑了。
忽明忽暗的眸光在燭光的照耀下更加詭谲。
陰恻恻的聲音似遊走的毒蛇,爬上楊朝雪後頸。
“殺宋今?她與我們的大計有何關系?你幾次三番找說辭,他們能信,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沈常栖默默點評自己方才的語氣。
嗯,精髓拿捏到了。
“我……”
楊朝雪差點忘了,眼前這人陰晴不定,最近對她臉色太好,叫她忽略了往日的瘋癫。
論瘋癫,楊朝雪自愧不如。
難怪皇帝要将肅離王一黨連根鏟除。
這些人留着就是個禍害。
楊朝雪快速穩住心神。
“當然有關系!宋今和摘月樓有說不清的關系,眼下摘月樓逃出,他們手裡掌握的情報不比我們少,不将他們捉出來,我們的計劃遲早會被他們打亂!”
言之鑿鑿的一番話。
很有說服力。
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不是沈常栖,而是其他肅離王一黨的人,怕是就要被她說服過去。
沈常栖面無表情注視她。
周圍很安靜,楊朝雪從他嘴角那一絲笑意看出,他對自己生出了幾分不耐,随之而來的是隐晦的殺意。
他想殺了她!
楊朝雪頓時冒了冷汗。
“罷了,再信你一次,計劃要快,我們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楊朝雪松了口氣:“……好!”
*
蝗蟲災荒的事徹底解決。
虞定南被留下來安撫受難的百姓,楊言斌受召回京。
某種意義上來看,虞定南是被有意調離盛安的,如此一來,盛安便真正落在楊朝雪的掌控中。
徐南珩試圖掙紮過,卻震驚發現現在朝野上下,近乎都不聽從他的話,反而是楊朝雪提出來的,無一不被稱贊
其中幾個為首的大臣最明顯。
當真是野心昭昭。
徐南珩萬分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完全信任肅離王一黨的人。
手裡的兵力,足夠他和楊朝雪僵持了。
“陛下,蝗蟲天災雖得到解除,但民心尚未安定,臣以為,帝後當祭天撫民心,祈求我昱朝平安順利。”
“臣附議!”
徐南珩如同傀儡一般坐在龍椅裡,靜默聽完他們的安排。
這些都是楊朝雪授意的。
徐南珩望着下面一個個,心裡窩着一股無名火。
傀儡皇帝,真是好樣的!
“祈福祭天?”徐南珩直直注視下面的人,氣壓低沉,乃帝王之怒,卻是無人懼怕。
“朕以為,諸位大臣已經安排好了,原來還需要朕的想法?”
現場一片沉默。
确實是安排好了。
楊朝雪提出來的時候,禮部那邊便已經着手準備了,但他畢竟是皇帝,幾番商量,于是有了現在的一幕。
“咳咳!”
楊朝雪的人假意咳了幾下。
“陛下前些日子病重,這祈福是皇後娘娘提出來的,一來是為陛下祈福,二來是為昱朝祈求來年昌順。”
“呵。”
徐南珩緘默。
目光逡巡而過。
冷着臉從龍椅上站起來。
“既然安排好了,也别在朕面前晃,看着晃眼的緊,免得朕一個不悅,斬了你的腦袋。”
說罷,平靜離開。
朝臣互相對視,辨不出他這話的态度。
徐南珩是傀儡皇帝的事已經坐實,他們眼下是想繼續試探試探他的态度,隻是對方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麼坦然接受自己是傀儡皇帝?
*
态度平靜才是有問題。
徐南珩如今受制于人,深知朝堂上沒有多少自己的人,費再多的口舌也無濟于事。
倒不如給個模糊不清的态度,讓他們自個兒猜測去。
“楊朝雪,以前真是錯看了你。”
當年那個軟弱、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小娘子,已經變得陌生,也生出不該有的野心。
皇位,可不是人人都能坐的。
夜色悄然落下。
徐南珩用完膳預備淨身入睡。
窗棂處陡然響起短促的敲擊聲。
他眸色微變。
殿内空無一人,安全的。
徐南珩打開窗戶。
來的是趙午安。
“趙大人,真是稀客。”
說起來,當初他威脅趙午安效忠自己,現在自己這麼狼狽,估摸着也是來嘲笑他的。
“趙大人現下,也是投靠了楊朝雪?”
憑楊朝雪的手段,想拉攏趙午安,也是輕而易舉。
徐南珩如是想着,漫不經心退回自己的屋子。
趙午安翻身跳進來。
沒有參拜,沒有任何禮數。
徐南珩面露嘲色,果然如此啊。
“陛下現在,應該很難受吧?”趙午安直接開門見山,快速警惕了下周圍,又道,“臣是來幫陛下的,陛下也能看出來,這裡一直被人監視。”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楊朝雪眼皮子底下。”
徐南珩挑眉:“趙大人既然知道,還敢深夜前來,不怕被她發現,将你抓起來?”
趙午安不應,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
對方臉色大變。
“虞欽回來了?”
趙午安搖頭:“并未,但是虞将軍托人将此物帶到我面前,這塊虎符,可号令盛安餘下将士。”
“祭天那日,楊朝雪故意露出馬腳因郡甯縣主現身,屆時……”
屆時,是徐南珩翻身的機會。
徐南珩盯着那塊虎符,心裡清楚虞欽不可能會把虎符交給自己的。
他們肯定打着别的算盤。
如今的局面,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雖已敗,但他可以拉個墊背的。
楊朝雪背信棄義在先,就休怪他無情。
“朕知道你們還在謀劃其他的,敗局已定,朕死也要拉着楊朝雪下地獄!”
當真是狗咬狗。
趙午安暗歎宋今的料事如神。
“趙午安,朕還有一事不明,你就是是誰的人?”
他懷疑過宋今,也懷疑過徐觀臨,可無一不是被推翻。
趙午安就像一顆搖擺不定的草,又慣會審時度勢,誰也揪不到他的錯處。
圓滑的像個泥鳅。
想想便覺得氣悶。
趙午安一笑:“自然是縣主的人。”
從一開始就是。
徐南珩似是愣了一下。
旋即搖頭。
“沒想到……”
看來當初和他搶人的,是宋今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那個時候的宋今,是怎麼料到趙午安有此才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