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醉房間向來不鎖,好像裡面沒有任何秘密,也好像有秘密也不怕被人發現。
時栖蹦到寇醉房間門口,推開門,卧室裡幹淨整潔。
家政阿姨秦阿姨好像從他小時候就用固定香味的洗衣液,這麼多年都沒變過。
推開門後,卧室裡飄着的都是他身上淡香的洗衣液的味道。
時栖看他整潔的被褥,猜測香味應該是來自他被褥。
時栖蹦進去,把理綜題放到他的桌子上,寫了張中二紙條——“栖寶贈予你學霸力量,巴啦啦小魔仙保佑你”。
她畫畫還不錯,後面畫了個很可愛的漫畫少女。
蹦回寇文房間,時栖輕拍寇文腦袋說:“我複讀的前一個月應該在家住,你有問題随時問我。等我腳好了,我應該就手機上交住校了,可能一周用一次手機,我沒回你微信的話,你别急啊。”
“誰急啊。”寇文不自然地甩開她手。
安靜了兩秒,寇文問:“所以你的腳是怎麼弄的?”
時栖裝沒聽見,拿起寇文的錯題開講。
時栖在寇文家和長輩們一起吃了飯,飯後回到寇文房間,繼續給寇文講題。
寇文政史地好的不得了,物化生則一言難盡。
正當時栖氣得想掐寇文後頸時,突然聽到秦阿姨驚喜到劈了的聲音,“阿醉回來了,吃飯了嗎?”
時栖和寇文兩個人同時停止動作,靜靜聽外面的動靜,同時屏住呼吸,莫名雙雙陷入緊張。
外面傳來寇醉含笑的聲音,“吃過了,姑姑呢?”
“她在畫室畫畫呢。”
“寇文呢?”
“栖寶來了,給小文補習呢。”
“時栖來了啊,”寇醉語調總有兩分開玩笑的感覺,“她這是,從她姥姥家回來了?我還以為這小孩,就遠走他鄉不回來了。”
秦姨笑聲,“哎喲,你可别讓栖寶聽見你叫她小孩。”
寇醉聲音好像沒骨頭似的輕,“那不是,我跟你們一樣叫她栖寶的話,她總說我不正經麼。”
“還真是,”秦姨納悶說,“怎麼感覺從你口中聽見‘栖寶’倆字,就不太對勁兒了。”
寇醉笑笑,笑聲很磁,“那麻煩秦姨,把我給姑姑帶回來的榴蓮披薩微波爐熱一下,先給倆小孩切了吧。”
“小文不愛吃榴蓮啊。”
寇醉聲音頓了兩秒,輕笑着說,“不是有栖寶愛吃麼。”
時栖掌心出了汗,臉也不知不覺的紅了。真的每次從他口中聽到栖寶這兩個字,都不太對勁兒。
莫名耳朵像有電流穿過,細細絲絲的酥麻。
她推寇文,“你哥回來了,你出去看看。”
寇文搖頭,繼續寫字,“看了也是那幾句話。”
他學着寇醉的語氣,“小矮子,過來,給哥哥捶捶背。”
寇文擡頭看一眼時栖,又拖腔帶調地模仿,“喲,小美人栖寶也在啊,是不是想哥哥了?”
時栖耳朵微紅地嘀咕,“你學的,還挺像的。”
錯題本和難重點筆記本,可以開學後再給他。
複讀的事,時栖還是想先和寇醉說一聲。
不僅複讀的事,時栖還有更重要的事想和他說。
可是臨到關頭,不知道如何開口和他解釋。
門外寇醉說:“我先去看爺爺奶奶。”
“老兩口散步去了。”
“老兩口還挺浪漫。”寇醉聲音好似多了兩分疲憊,很軟很輕,“麻煩秦姨把披薩熱一下,我去看看家裡的小矮子和小美人。”
秦姨笑,“哎喲,你也别讓小文聽見你叫他小矮子。”
小矮子寇文和小美人時栖聽完這些話,詭異地安靜了兩秒,寇文推着眼鏡說:“我一米七二,不是小矮子。”
“你哥這話說的确實不對,”時栖認真點頭,“不過我确實是個小美人。”
“……”
門外的腳步聲近了,時栖低着頭,突然就有股熱氣從腳底升了起來,臉發脹。
她手掌扇着臉說:“小矮子,你房間空調壞了嗎?”
寇文回頭看門,沒答她。
房間響起門把手被旋轉的聲音,很緩慢很輕的聲音,時栖若不是腿腳不方便,真想沖過去利落開門。
這種緩慢的開門動作,聽着好像一秒鐘被拉長成了一分鐘。
太煎熬。
時栖拄着拐杖像戰士一樣站了起來,向門口蹦過去。
突然門外響起手機聲,門沒有再繼續被推開,門把手被旋回原位,取而代之的是手機鈴聲和腳步聲漸遠。
寇醉回房間去接電話了。
時栖拄着拐杖蹦回去,“我覺得你哥對老弱病殘很不友好。”
“我哥好像還不知道你瘸了吧。”
“……”
聽鈴聲分辨着,寇醉是回到房間後,才接起來。
外面很安靜,一丁點說話聲都沒有,可能寇醉去他房間的陽台通電話了。
寇文努力地寫下一個錯了好幾遍的公式,“小栖姐。”
時栖吃着秦姨剛送進來的披薩,“嗯?”
“我哥整個暑假都沒怎麼回來過,連姑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電話也換号了。你說,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時栖聽着心裡咯噔一下,一口榴蓮咬在口裡,感覺有點苦,“不會的。”
寇文不解,“你怎麼這麼确定?”
時栖睜着無辜的眼睛說:“感覺上,腦子正常的女生,應該不會喜歡你哥,這樣的吧?”
寇文斟酌片刻,點頭,“也是,又老又醜,還不正經。”
“……”
安靜了兩秒,寇文又懷疑道:“我一直琢磨,我哥有沒有可能被人包養了。”
“以你哥這麼多年都光棍的節操,”時栖給自己打鎮靜劑,“搶銀行的可能性比較大。”
時栖和寇文兩個人,一個理科腦袋,一個文科腦袋,各自不同心思琢磨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一道大門的關門聲。
時栖立即飛快地蹦出去,推開寇醉卧室房門,人已經沒了。
房間裡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也變淡了,多了淺淺淡淡的煙草味兒。
她撐着扶杆看樓下,“秦阿姨,寇醉走了嗎?”
“是啊,剛走,拿了點東西就走了。好像有人叫他,聽着挺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