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殷寒垂下眼睫,叫落無憂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算作應答。
落無憂直直地盯着頭頂的帳子,漫不經心道:“無解麼?”
雲殷寒看着她,眼裡盡是絕望:“我診斷不出來是什麼毒?”
落無憂扯了扯嘴角:“也是,魔阈的毒,怎麼可能叫人一眼看出?”
“哥哥,”落無憂忽然轉過頭看着雲殷寒,鹿眼清淩淩的,幹淨剔透,像隻軟綿綿的小貓。
“嗯。”雲殷寒低頭看着落無憂,輕輕回應。
“你和我回青楓宮吧。”
*
落無憂半睡半醒間,察覺到一個身影輕輕推開門,走進屋内,那人卻在床前停下腳步,看着落無憂的睡顔,半晌無言。
落無憂以為是雲殷寒,便閉着眼輕喚:“哥哥?”
然而,她卻沒有聽到想象中的回應,她不禁再次輕喚:“哥哥?”
這時,床邊微陷,那人在床邊坐下。
落無憂有些惱怒,緩緩睜開眼,卻撞進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
“白隐迢?”
白隐迢臉色憔悴,眼底下兩片烏青極為明顯,他抿着嘴唇,沒有平日裡的嬉笑神色,臉上愁雲密布。
“你來了啊?”
落無憂往後躺了一些。
白隐迢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一動不動地盯着落無憂,眼中情緒翻湧。
不知過了多久,他都未曾把目光移開,落無憂不解:“你為何一直盯着我?”
白隐迢微微搖了搖頭,将視線移到床邊那重新換上的新鮮嬌豔的栀子花上苦笑道:“落落啊,你是真沒看出還是裝作不知道啊......”
落無憂疑惑:“啊?”
白隐迢回頭看着落無憂,眼神溫柔,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你當真沒看出來我喜歡你麼?”
落無憂隻覺心中什麼東西在崩塌,她的表情僵在了臉上,許久她才别開視線,她覺得氣氛太過凝重,又想開口緩和氣氛:“白隐迢,你、你莫要開我玩笑......”
白隐迢苦澀道:“你别着急,我也不用你的回應。”
落無憂目光亂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便婉言拒絕道:“你不知道,我其實有心悅之人......”
落無憂話語還未完全落下,便被白隐迢打斷:“我知道啊。”
落無憂莫名的感覺白隐迢眼中好像含着一層薄薄的水霧,她驚奇又有些羞澀道:“你、你知道啊......不是,你怎麼知道的?”
白隐迢看着落無憂,伸出手,落無憂本能地往床後方退了一下。
“你别怕我。”
聞言,落無憂沒再往後退,白隐迢将手放在落無憂頭上溫柔而眷念地摸了一下,喃喃道:“傻姑娘,你的喜歡,人盡皆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啊......”
落無憂一愣,随後臉上又升上來一股詭異的紅暈,她嗫喏:“這麼明顯嗎?”
那雲殷寒也看得出來嗎?
她看着床邊的栀子花暗暗想着,
他會不會......也和我一般?
白隐迢眼中閃過一抹嫉妒之色,他悠悠開口:“可是落落,你不知道的是——”
落無憂清澈透亮的鹿眼裡映出白隐迢的模樣。
“你不知道的是,雲大哥和我阿姐早有婚約。”
落無憂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張了張嘴,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白隐迢看着落無憂滿臉的不可置信,忍住心底密密麻麻湧起的心疼,壓着聲音道:“雲大哥和阿姐是有婚約的。殘星樓和輕雲門自成立以來,便一直有個傳統:殘星樓樓主夫人隻能是白家嫡女,故而雲大哥和阿姐自出生以來便有婚約......”
“夠了!”
落無憂隻覺心在不斷下沉,随着白隐迢的話語不斷下落,直至落入深淵。
她在做什麼?!
雲殷寒和白姐姐有婚約?!
他們有婚約,那她這是在做什麼?她怎麼可以厚顔無恥地愛戀着雲殷寒?
她這是置白姐姐于何地?
落無憂隻覺一股腥味瞬間翻湧上來,她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白隐迢慌亂地為她擦拭唇邊的血痕,她語氣平靜,眼中沒有一點情緒:“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