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室内隔音極好,空間狹小,僅容一人進入,奚泠泠撐在冰冷的櫃子上,一手輕拍着胸口,緩解那股莫名的慌亂,沒有耽擱太多時間,她定了定神,對着資料開始找對應的櫃子
“林總,陳總答應了。”
林景星手上一頓,向門口望去,王浩捏着手機很是猶豫,雖然陳總好不容易答應了邀約,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
他察覺到事有蹊跷,神色一整:“進來說。”
砰。
王浩艱難道:“陳總答應今晚七點于麗景餐廳見面,但對于合作一事絕斷然否決。”
這是銀輝難得發出的一個确切信号,卻是如此令人失望沮喪,其實對于這個消息林景星已有預料,拖延許久,多半不妙。
林景星眼神沉凝,語氣鎮定:“好。”
“林總?”
王浩有些拿不準。
“今晚我親自去見一面。”
“需要陪同嗎?”
“不需要。”
林景星淡淡道。
恒星的人他都不熟悉,也抗拒旁人過分親近。他早已習慣了獨身一人,況且以目前的恒星經營情況來說,帶再多人去也是無益。
見狀王浩也不再多說,他預感到有一場暴風雨将要來臨,而恒星則是岌岌可危,更加風雨飄搖,隻希望這位林總能在刀光劍影下挺住。
辦公室一片寂靜,他撐着額角,神情模糊不清,沙沙的翻頁聲緩慢而規律地響起,清脆輕盈,薄薄的幾頁紙承載了數年光陰,白紙黑字如此鮮明。
檔案室内,奚泠泠默不作聲地拉開門,她抱着厚厚的文件冊子,沒有強自假笑,隻是安靜地将資料放在他手邊,語調輕緩:“所有相關資料都在這裡了。”
“好。”
奚泠泠不做停留,沒有多說什麼。
銀輝的态度瞞不過人,于是大家忍不住隐隐擔憂,都認為那是一頓鴻門宴,既然已拒絕合作,翻臉無情,又何必在這關頭同意邀約,事已至此,難道還能回心轉意不成?
“嗡嗡嗡——”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彈出兩個字:向峥。
“好久沒見了,景星。”
林景星向後仰倒,靠在椅背上,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你想做什麼?”
“呵——”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笑聲,竄入他耳朵裡。
“聽說你來了桐城,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林景星不語。
“我隻是好奇,堂堂林二少也會有厭倦的時候嗎,又何必這樣狼狽逃離。”
他的嘴裡從來就沒幾句好話,多為挖苦諷刺,同為二代,一起長大,朝夕相處,但他一向自诩清高,高人一等,便不大瞧得起旁人,而其中,他最為厭惡林景星。
林景星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機,正準備掐斷,卻聽見他頗為高興地說:“景星,我也來桐城了,這裡不愧是新一線,滿地機會,大有可為。”
向峥也來桐城了。
他的手下意識停住,任由這通不懷好意的電話繼續着。
“二十多年的情分,我自然要多照顧你,這樣吧,不如今晚一起見見,最近我剛談下一樁生意,正得空。”
“你就是想說這些?”
“怎麼?”
林景星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果斷結束了通話。
沒意思。
資源就這麼多,自然人人争搶,他們生長在一個圈子裡,學到的都是同一套,不甘為人下,父輩已經年邁,商業集團理應由他們繼承,利益相争,談何情分。
時間在衆人焦灼的等待中一點點過去,他們已經做了力所能及之事,而能否争取到最大客戶,穩住恒星便全靠林景星了。
下午五點。
吱呀——
辦公室大門開啟,林景星從容走到前台,奚泠泠早已準備好了頭盔,沉甸甸的壓得她手酸,漆黑的金屬配着她皓白纖細的手更顯冰冷,一時竟然難以分出究竟是她的皮膚本就如此白皙,還是這沉重的頭盔實在過于烏黑。
“下班。”
林景星随手拿過頭盔,拎在手上,頭也不回地說道。
這無疑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兩個字,雖然是從這個仿佛毫無溫度的張狂老闆口中吐出,奚泠泠看着他不羁的背影,心想,還好他并不是毫無人性。
“走啦。”
等到林景星消失的後一秒,她毫不遲疑地提起自己的包,急匆匆地往外趕,哪怕公司明天就要倒閉,今天也得下班才行。
在他們走後,恒星内大家對視一眼,紛紛起身,你追我趕地沖出公司大門,連老闆都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他們還急什麼,趁早下班才是正理。
“讓讓——”
“哎哎,還有一個人!”
“别擠了!”
“……”
小小的電梯塞滿了人,惹得旁人怨聲載道,忍不住抱怨兩聲,但誰都想盡快下班,自然不想等不知何時才是空曠的電梯。
奚泠泠被擠在正中,本就單薄的她幾乎被壓成一張名副其實的“紙片人”,但她心裡沒有絲毫不滿,隻有滿心的迫切,因着身材高挑,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看見電梯已經運行到了第幾層,她在心裡默數着,直到最後一層。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