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久後,他吐出一口氣,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眉頭緊皺,平複躁動的心跳,他不得不承認,有這樣的一個萬衆矚目的哥哥實在是壓力過大,縱然林惟春從無争鬥之心。
能比得過林惟春嗎。
他在心中自語,視線落到手邊堆疊的資料上,深藍的顯示屏泛着幽幽冷光,滿屏代碼提醒着工作尚未完成,林景星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強制拉回注意力,雙手放在鍵盤上,繼續做着手頭的工作。
他不知道。
夜深人靜,這是屬于自己的時間,經過一天繁忙的工作,奚泠泠隻想躺在床上,她木着臉回到家,一片漆黑,從房裡傳出幾聲調笑聲,她手上一頓,而後重重地關上門。
“哐當——!”
這聲驚人的動靜響起,預示着她的歸來。
下一秒,房内甜膩的嗓音消失不見,連同男人特有的輕浮語調一并休止,奚泠泠歎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還算他們有所收斂。
她放下包,飛速洗了個澡,水汽氤氲,凝結成滴滴水珠落在她的臉上,霧氣包裹,唯有一雙略顯暗淡的明眸分明可見。
“诶。”陳初赤着上身,從程意心房裡出來,正好撞上奚泠泠:“不好意思。”
他視線下瞟,卻又立即擡起,直勾勾地看着奚泠泠,表情耐人尋味,他腳下一動,像是想靠近,姿态玩味,毫無羞恥。
“滾。”
奚泠泠再也不掩飾心裡的厭惡,雙眼如刀,甩向陳初,飽含警告,她抱緊衣服,目不斜視地從陳初身邊經過。
“親愛的,你好了沒有啊——”
程意心在房裡問道。
“好了。”
陳初頭也不回,口中敷衍地答道,一路目送着奚泠泠,他的視線粘膩,奚泠泠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攥緊手指,臨進門前再次狠狠瞪了陳初一眼。
這地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這樣想着,盤算起了可憐巴巴的存款,一千二,太少了,都不夠付租房定金的,奚泠泠躺在床上,錘了下床,她抄起枕頭,抱在懷中,清空思緒,放縱自己先休息一會。
先幹兩個月拿多些工資,然後考慮搬家吧。
陷入深度睡眠前,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接下财務工作也不全是壞處,至少能緩燃眉之急,隻希望林景星能靠譜,說到做到,不要克扣她的工資。
項目雖小,卻在穩步推進中,以林景星為首,技術組晝夜加班,全身心泡在項目裡,業務部則還記着林景星下的任務,緊鑼密鼓地做着個人項目計劃,奚泠泠也沒閑着,正為了工資全力以赴。
恒星科技立時緊繃起來,上下運轉,忙作一團。微夢科技要的是聖誕推廣試玩小程序,林景星開了幾次會議,搭建框架,确定主題,但更有一塊重中之重的部分,原畫。
林景星主修金融,輔修IT,對繪畫沒有接觸,而恒星從未有過美術組,更别提現在走馬上任,扛起大梁了。
恒星現在太缺人手了,林景星按了按手,活動僵硬的手腕關節,他靠坐在椅子上,撥打了奚泠泠的電話。
“林總。”
奚泠泠任勞任怨地接過電話。
“進來。”
林景星仍然閉着眼睛,細長濃密的睫毛垂下,倦色濃重。
前台處,奚泠泠無奈地起身,随手拿了個筆記本,走向林景星的辦公室,天知道為什麼近在遲尺,就說句話的功夫,林景星卻硬要打電話喊人。
“叩叩。”
直到她看見了陷入椅子裡的林景星,奚泠泠沉默了,他的臉色實在憔悴,眼底青黑一片,頭發蓬松淩亂,她走到桌子前,看見了蒼白肌膚的青色血管,透明而脆弱。
“林總。”
他聲音低啞:“恩。”
林景星按住眼睛,語速緩慢。
“目前恒星需要兩個技術人員,一名原畫師,先緊急招聘IT這塊,接受實習生,開實習證明,原畫這塊還有時間,但你先找着,接受線上合作。”
奚泠泠默了默,沒有正面去撞他的槍口,隻迂回地說:“林總,我不懂面試。”
“我來面。”
這時,從他的喉間逸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每招一人給你五百,算作加班補貼。”
于是,她也長歎一聲。
“不是錢的問題,是我根本不懂,也忙不過來。”
林景星終于睜開眼睛,斜倪着她,奚泠泠面色無奈,破罐子破摔地站在他面前,她的臉色同他一樣難看,尤其是她本就膚色白皙,便更加慘白,透着股心如死灰的勁,乍一看活像死了三天沒埋。
他喉結滾動,将那些話咽了下去。
“那你選個人負責招聘。”
聞言奚泠泠松了口氣,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不是她不想做,是實在有心無力,分身乏術,看來林景星總算知道不能逮着她一個人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