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事!”宋延年苦大仇深地看着非要拽他去找樓下熬藥的周太醫的姨父,無奈道:
“就算要看也不急這一時嘛,等周太醫準備好長樂的藥,我再去看也不遲啊!”
李牧然狐疑地看着宋延年,不知道這孩子在想什麼古怪。這幾個孩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眼睛一轉就是一個馊主意。
但見到宋延年活蹦亂跳的樣子,多少也安心了些,李牧然便不再強求要他立即醫治。
他看着一旁縮着的徐樂延,招呼道:“樂延啊,你也來這邊坐,你們仨坐一起。杜太醫配藥估計也要一會兒,正好說說你們仨都幹了些什麼。”
床上的李長樂暗道不好,她爹怎麼這個時候興師問罪,想着一會兒回話,要是苗頭不對,她就直接裝暈。
徐樂延慢悠悠地走至床邊坐下,他倒不覺得伯父實在秋後算賬,風息山和威風寨的事,他應該也是知道的。
這時候問話,應該就是想知道山寨究竟發生了什麼。想明白這些,徐樂延看了看門口。
徐清河當即會意,張口道:“放心吧,來的時候清了場,現在周圍都是我們的人在把守。”
徐樂延這才放下心來,胳膊肘怼了怼一旁的宋延年,二人一同将懷裡的信和兵符拿了出來,交給了徐清河。
看着手上的兵符,徐清河悲從中來,一時間哽住了喉,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李牧然知道他是心裡難過。
當年最後攻打北齊的時候,平南候的将士是沖鋒最勇猛的,同時也是損失是最慘重的。
那時徐清河有意将他們撤出沖鋒騎兵,但他們全部都拒絕了,沖鋒殺北齊對他們來說是仇、是恨、是執念、是活着唯一的使命。
徐清河沒辦法,也隻能由他們去了。但在他心裡,始終對他們留有一絲虧欠。
或許是沒照顧好老友的将士的愧疚,也可能是當初沒能從戰場救下平南候的懊悔,也可能是二者皆有……
所以得知他們最後是以此種方式離開人世,徐清河悲傷過後,隻留下了滔天的恨意。
李牧然接過了向孩子們問話的任務,聽着他們三人互相補充,也算是知道了三個孩子究竟經曆了什麼,不免唉聲歎氣。
尤其是徐樂延說到抓他的兩個人本想對他用刑審問他的身份時,剛好被慈懷攔了下來,說他有其他事情要問。徐樂延這才保住了小命。
李牧然聽到這兒更是一陣後怕。
一旁的徐清河在他們交代事情的時候看完了鸢尾寫下的全部事情經過,在一旁靜靜地等着李牧然訓斥三人魯莽。見訓得差不多後,給了他一個眼神。
李牧然随即将訓話熟練的做了個收尾,并吩咐着:
“你們仨就在房間裡好好反省,哪兒也不許去,等周太醫準備好路上要用的藥材,就和我一同回京府!”
床上的三個人老老實實地垂頭不做聲,李牧然滿意地和徐清河一同出了房間,去了樓上。
李長樂看見兩位爹離開房間,立刻示意宋延年把香酥餅拿給她,好家夥,她爹磨叽半天,給她都聽餓了。
徐樂延也将兩把椅子搬至床邊,三人湊在一起,研究剛剛兩位爹給出的反應。
“早知道把信看了好了,現在搞得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宋延年一臉哀怨。
“可不!”李長樂嘴裡塞滿了香酥餅,臉頰鼓鼓囊囊,邊嚼邊說:
“這兩個人還出去說了,明顯是不想讓我們聽嘛!真小看人。你怎麼不說話?”
李長樂看着一旁安安靜靜的徐樂延,有些煩躁。這家夥每次見到他爹以後都滿臉苦相,她本來就不擅長安慰人,總這樣的話她為數不多安慰人的詞兒可就要用光了。
“我隻是在想,我們最開始在山匪身上搜到的那封信。”徐樂延看着故意擺出關心架勢的李長樂,撇了撇嘴,一臉無奈地說道:“慈懷交給我們的大概是餘荷縣官員投敵的證據。”
宋延年原本是在李長樂手中虎口奪食,聽到這兒也不免停下了動作,認真地看着徐樂延,聽他繼續分析。
“至于鸢尾,他自己也說了,匣子中放的是整件事情的經過。隻不過有一件事比較奇怪。”徐樂延皺着眉頭,手指輕輕地叩着床沿。
“慈懷臨終前曾說玄音是此次事件的變數,說明他很可能不是雲梁的人,那這個少年的目的就很值得懷疑了。”
“确實。”李長樂深有體會,畢竟她是唯一一個同那少年有間接接觸的人。
“我隻能确定,他那一箭是射向大表哥的,而且就是想要他的命。”
“能和我哥結死仇的可不多啊!”宋延年聽到那少年的目的是殺宋方凜,面色隐約露出幾分殺氣,搜索着腦海中有可能和宋方凜結仇的人。
“雖說世族和皇室矛盾頗深,但他們也沒有膽子去謀害皇室。我大哥平日為人謙和,要說真有樹敵,怕隻有北齊了……”
“你是說那個玄音很可能是北齊的人?”徐樂延細細思索了一番宋延年的話,末了肯定道:
“這樣一來,就好解釋許多了。所以他才會殘害我上陽将士,暗殺大皇子。”
“此人斷不可留!啧,忘記問侯爺玄音的情況了。”宋延年突然想到他們還不清楚侯爺去了威風寨的結果,不過也不怪他。
就他剛剛進門的那個氣氛,誰能想得起來正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