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學子們聽到徐樂延的文章就被他帶在身上,立刻激動萬分。徐樂延伸手護住胸口,連連後退。
“好了,你們冷靜些,到底還未入學,留些風度,莫要吓到了樂延。”
離樂延比較近的一名明顯年長許多的學子伸手将衆人攔了下來,學子們也很快的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行為,紛紛同他道歉,但眼神透露出的期盼仍舊讓徐樂延不知所措。
真的要拿出來嗎,這些人可都是經過了學院的授課。就算他自己磋磨了那篇文章很久,但貿然拿出來會不會暴露出他其實不是院長特批的事實?
但面對衆人期待的眼神,顯然,徐樂延不交出些什麼,怕是很難解釋了。
于是他幹脆心一橫,從懷中掏出了他本來打算投入摘星閣的文章,遞給了眼前比較成熟的學子。
“齋長,讓我也看看!”
“我也想看!”
得到徐樂延文章的衆人很快就散了開來,紛紛圍到了齋長的身前。徐樂延終于得以解脫,急忙跑向了一旁看熱鬧的李長樂身前。
“哎喲,可吓死我了。”徐樂延一臉後怕的擦着汗,一邊同長樂抱怨:“你幹嘛說……”似是知道不能明着說這些,徐樂延朝着學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怕什麼,你的才學可是連院長都贊不絕口的。自信些嘛,怕什麼。”
李長樂毫不在意的樣子倒是挽回了一些徐樂延岌岌可危的自信,他和宋延年坐在一處,等着那群學子熱情退卻,再和他們商議正事。
“不愧是的院長特批的人啊,這對現行制度的感悟竟如此通透!”
“此句甚好:為臣者,行君令而利民也,乃為良臣;行君令而為私立,則失其臣之道矣。”
“我倒是覺得這句更好:順民之所向,實則為君令。以民為天下國家,則無往不利。然利之大集者,盡天下權,行利己事;苛民生,損君害;因而必破其中,除塞通流。”
“若是我能寫出這種句子就好了啊!”
贊歎聲不絕于耳,聽的徐樂延滿臉通紅。他屬實沒想到大家對他的文章竟是此種評價,一時間除了小小的羞赧竟還多了幾分驕傲。
衆學子興緻漸起,甚至有人當場提筆作文。一時間熱鬧漸漸退散,衆人仿佛來了靈感一般,開始自顧自的創作起來。
宋延年看着雖在逃難但仍保持了學院十分整潔的環境的衆學子,心底湧處了一股敬意。
他站起身,和徐樂延一同走向了齋長,對他施了一禮,開始了正式的對話。
“我們此次前來,是偷偷進來的,因此能留在這兒的時間并不算長。”
“我大概能猜到你們的意圖,之前其實也有一些新收的學子偷溜進來,想幫我們謀出路,隻可惜……”說到這兒,齋長站起身,推搡着幾人,想讓他們快些離開。
“我們這群留下了的人無權無勢,若是能為天下學子争個公道是最好,若是真倒在這裡,也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但你們不一樣。”
說到這,他一臉憐惜地看着徐樂延,輕聲說道:“你們還未入學,不會成為他們的針對對象。更何況徐賢弟如此才華,定會在未來官場搏出個名堂,不要白白的折在這兒。”
“怎麼叫折在這兒!”宋延年第一個反駁,他們來就是為了幫助他們擺脫世族的追捕,求一個公平。他們不讓他們留在這兒,這線索還要怎麼拿?
“我們來就是要幫助你們的,你們相信我們……”徐樂延的話還沒說完,但那齋長顯然并不想給他們再說下去的機會,帶着一群學子就将幾人往外趕。
“若我們面對不公還能坦然在家,當作無事發生,那我們入學還有什麼意義?就算未來有一日真的在朝堂有了些許名堂,又怎麼還會為這世間公平發聲?齋長,讓我們試試吧。”徐樂延言辭懇切,他是真的想幫助他們。
“對啊!”李長樂雖然在此種環境下插不上話,但見這群學子一臉毅然赴死的表情,心中焦急萬分,不禁高呼着:
“你們一個個嘴上說着放棄,可是看見院長特批學生的文章想的還是讓自己的學識更加精進。所以隻是你們覺得沒有希望罷了,并不是真的想放棄,那為什麼就不能給我們一次機會,也給你們留一份希望呢?”
“不是我們不想相信你們,實在是我們的力量太渺小了。我們的力量在世家眼裡甚至不如一隻螞蟻,那群慘死在獄中的同僚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貧民不可與世家為敵,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你們還有希望,别和我們走一樣的路,至少現在不行!”
齋長依舊拒絕他們的好意,這麼長時間以來,能想到的辦法他們都想過了,但顯然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如今他們也隻能藏身在書院,數着剩下的日子,又怎能忍心看着别人再跳進火坑?
見他們說什麼都不管用,宋延年有些猶豫,但還是将話說出了口:
“若我說我有能力與世家抗衡呢?”
“别鬧了,在這劍南,誰能抗衡得了世家?”衆人中很快就有反駁的聲音響起,根本沒拿宋延年的話當成一回事。
宋延年見狀,幾下跳出了學子們的包圍圈,站到了身後的矮牆之上,向下面的學子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為我一開始的隐瞞向你們道歉。”
“他在說什麼?”
“什麼隐瞞?”
“他咋飛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