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什麼意思？”

齊譽此時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神态，伸出手，示意衆人坐下詳談。待幾人坐好後，他這才緩緩開口：“第一個發現舞弊并将之公之于衆的事情，本身便是一個局，想必書韫兄對此很清楚。”

解書韫見自己突然被點到，便點了點頭，見衆人狐疑地看着自己，他便将自家三叔深夜前來找他們做局的事情與他們說了一遍。

“所以推舉舞弊的事一開始就是假的？”

宋延年不是很想相信這個事實，那就意味着他們的到來和學子們的犧牲都是徒勞。

“也不能這麼說，受賄舞弊一事一直都有，隻不過這次被公然揭穿是一個局罷了。”齊譽雙手環胸，眼神中多了些許不屑。

“那既然是假的，為何世家會把此事鬧得如此難以收場？”

李長樂瞪大着雙眼，今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都能重構她的認知。

“或許這才是他們的目的？”徐樂延閉着眼睛梳理着現在的線索，紛雜的信息一股腦的鑽進他的腦海，讓他一時間很難理清楚。

見幾人都有些發懵，解書韫收了手中的扇子，和他們重新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信息：

“我們一開始也隻是以為是有細作來劍南煽風點火，想要引起劍南的動蕩，也并不覺得有哪些世家會真的同意與他聯手。但事實是他們的計策現在正在執行，而且是向來最能看清局勢的武家代為實施，知府在從中配合。所以，我們現在也抓不準，這武家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朝局動蕩，對武家能有什麼好處？”

宋延年對于這些世家，最不理解的就是于此，天天為了那點兒利争來争去，竟然還置國家安危于不顧。

上陽若是真有了難，他們不被壓榨的一幹二淨才怪，他們怎麼就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喲，殿下，這您可就不清楚了吧，我來給你說道說道！”齊譽見狀，立刻來了興緻，撸起袖子就要同他解釋動亂時期，世家能榨的油水。

“首先是走私，戰争若起，這群世家會第一個得到消息，迅速壟斷當地以及戰亂點附近的資源，而後高價賣出。而且許多世家私下都在偷偷制造武器，壟斷當地藥材，放在現在可能察覺不到東西，若真是打起來，這些都會被他們瞬間管控，誰也拿不到。”

“私自制兵器可是誅九族之罪！”這下不用宋延年驚呼了，徐樂延第一個震驚。他雖不善武，但他爹成日率兵，他就算不感興趣也會懂得普通人制造兵器對國家的危害。

“哎呀，所以是悄悄的嘛，畢竟咱們這兒的知府成日裡閉着眼睛治理城市，自是不會發現的。”

齊譽随意地說着，似乎是習以為常，對此事毫不介意。

宋延年幾人倒是看出來他有意挑起他們的情緒，便不理會他讓人讨厭的神色，将注意轉回到此事上來。

“現在線索真真假假，我們需要找到實質性的證據才能行。”

解書韫第一個開口，他算是發現了，齊譽這人并不喜歡嚴肅的場合，大多數的時間他都在插科打诨。氣氛稍有嚴肅，他就會用看熱鬧的語氣，将氣氛拽回來。

“首先知府和世家收受賄賂是真，但已知的證據為假，做不得數，所以我們需要拿到他們收受賄賂的證據。”

說到這兒，徐樂延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的齊譽，繼續說道：“齊譽兄說他手上有魏家行賄的把柄，至少能證明魏家确實一直參與此事。”

“沒錯，但武家的證據可就不好拿了。”李長樂愁容滿面，用手托腮，細細思索着：

“既然武家很有可能是整場事件的主謀，那他們有關賄賂的證據定會在一開始就抹除，否則很容易将自己折進去。”

解書韫此時恰到好處的開了口：“但是我們未必需要拿到武家行賄的證據，長樂今日撿到的秃鹫牌，和我之前所言，都已經認定了武家通敵叛國的罪名。”

解書韫話音落下，幾人都沒有出聲。

是了，武家現在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與皇室争搶私利了，他們已經走上了叛國的路，因此武家必須倒台。

他們誰都不會允許一個叛國者在劍南享受盛名。

眼下他們陷入了僵局，一切都苦于證據不足而無處動手。

“不過我們至少有了調查的思路。”宋延年見大家都有些消沉，開始主動為大家打氣，畢竟他們從來沒真正意義上處理過正事。現在雖然陷入瓶頸，但至少思路明确，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要不……”齊譽見衆人也談不出個所以，便舉手示意，“我們今天就先這樣？”

“倒是把你給忘了。”李長樂看着齊譽賤兮兮的樣子就煩得緊，雙眼一瞪，拍了下桌子，質問道：“你還有什麼話沒說，現在趕緊說了！”

徐樂延也正有此意，這個叫齊譽的顯然很不老實。不清楚他是瞧不起他們還是本性如此，懶散的樣子屬實不像是在幹正事的人。

“哎呦，郡主欸！我哪有沒說的了，這不已經全告訴你們了嗎！”

李長樂看着齊譽大呼小叫的勁兒，一個字都不想信。她看了看一旁的徐樂延和宋延年，想着要不要動動手，讓這個不老實的再多吐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