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李牧然的态度讓各個世族摸不清路數,總之,現在的四方館可不比他剛來時的熱鬧。除了知府隔幾個時辰就來拜訪一番,便隻有武家和解家時不時的派人過來送些必要的東西。
雖說李牧然說過,沒什麼大事,讓他們不要來找他。可這去地牢的事兒,沒有他坐鎮,單憑他們幾人很難進得去。
李長樂倒是有法子進去,但那就屬于擅闖了,到時候若是留下什麼把柄,他們更不好處理。
“錢賀叔,我爹呢?”李長樂清脆的聲音響起,在錢賀聽來,仿佛就是天籁。這些天與這群人交鋒,屬實是讓他頭痛不已。見長樂來了,連忙跑去迎接。
“将軍在房内喝茶呢,你們直接去吧。”
“錢賀叔不一起來嗎?”李長樂見錢賀站在原地沒動,有些疑惑。
“不了不了,我還有其他事要忙。”說罷,錢賀便目送衆人離開,而後苦着臉歎了口氣,對着身旁的親兵說道:“守着書房,周圍若是有人靠近,就地格殺。”
“是!”
“爹,我們來啦!”李長樂進門就是一個飛撲,挂在了他爹身上。
“死丫頭,最近吃了多少好東西,怎麼這麼沉了?”
“那麼多好吃的都被我吃進肚子裡了,不沉一些怎麼對得起那些美食?”李長樂從他爹的身上跳了下來,不滿地說道:“再說了,我這一身肉結結實實,能打架能殺豬,重一點兒怎麼了?”
“說你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回我。”李牧然嫌棄地看着自家閨女,眼底笑意明顯。
“說吧,有什麼事兒要我出面了?”
“嘿嘿。”李長樂狡黠一笑,就将昨夜的事情同李牧然大概講了一番。聽得李牧然是眉頭緊皺,半晌不發一言。
而後,李牧然将一沓文卷遞給了李長樂,示意他們看一看。
幾個小腦袋立刻湊到了一起,翻看着李牧然交給他們的卷宗。
“這一看就是武家人寫的!”宋延年憤憤道:“這上面寫的劍南行賄,除了武家和解家,全都在冊!”
“也不能這麼說。”徐樂延伸手指了指不起眼的角落,“這兒還有兩個武家旁支不是?”
“他倒是真行,這上面幾乎涵蓋了整個劍南世族,就這樣呈上來,我們就算證實這上面的内容都為真,又該怎麼去罰?”宋延年從心底裡覺得武家從上到下都壞透了。
李牧然倒是沒跟着一起讨論,隻是擡眼望了望四周,不經意的說着:“解家那個小子怎麼今日沒同你們一起?”
“我們分頭行動了!”
李長樂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吃着剝好的葡萄,嘴裡塞得鼓鼓囊囊。
“他在地牢附近,帶着他們家的醫師等我們的消息。”
“哦?這麼确定你們一定能進去?”李牧然自己都不能保證,這地牢他們一定能闖得進去,他們哪兒來的信心?
宋延年想到了昨夜學子的絕望,又想到了齊譽和解書韫的話,很鄭重的同李牧然說道:“進不進得去,都得進去。就算不能就他們出來,也要将大夫們帶進去,反正不能再發生一次學子慘死獄中的事情了。”
李牧然眉梢一挑,幾個孩子顯然在迅速地成長,他很樂于見到此種場面。随即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走吧,去會會那個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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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府當官的這幾年裡,大多數的時間其實都很惬意。妻妾環繞,金銀在手,佳肴遍布。他隻管躺着等人伺候便可。
所以他從未如此讨厭一個人,聽聞下人來報,他趕忙從金制的大床上起身。床上鋪的床褥太過柔軟,以至于他廢了半天力都沒能從床上爬起來。
身旁的幾個姬妾見狀趕緊來扶,王知府起身後卻将幾人痛罵一番,随意挑了一個人,賞了一個巴掌便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哎喲,哎喲,将軍今日怎麼來啦,可是四方館招待不周?”
“王知府你一日跑四方館五六回,哪有人敢苛待我。不過是想着不能日日勞煩你去看我,我總得過來關心關心知府才是啊。”
“哎呦,您說這話可真是叫下官慚愧啊!”王知府擦了擦莫須有的眼淚,眼睛向上一挑,似乎是剛剛發現身後的宋延年,立刻又撲到宋延年身前。
“殿下您也來了,下官給殿下請安……”
其實按照常理,這時候便會有人攔住他,告訴他不用行此大禮。
但王知府的膝蓋彎了半天,卻發現宋延年并無此意。心裡咒罵一聲隻能老老實實地跪了下去。
宋延年很是滿意,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知府,便和姨父一同朝着座位走去。
王知府幽怨地跪在原地,看着一同走過的李長樂和徐樂延,忍着心中的怒氣,擠着笑容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