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吃飯,其實根本沒有人真的在吃,大家淺淺地動了筷,就開始讨論起要如何阻止那群漁民下水的事了。
姜夏依舊毫不在意地慫恿着幾人直接一把火将老巢全燒了最好。
“就算你真的将那處燒了,你二哥還會再招一批人重新下水的。”
“那就再燒一批咯。”姜夏翻了個白眼,總之她的目的就是不讓那群人下水,最多是她麻煩一些罷了。
“那群漁民何其無辜,總罪不至死……”徐樂延還是想糾正姜夏想殺人的心,如果之後的行動中她總是這樣,也會是個大麻煩。
“無辜?”姜夏看着徐樂延冷笑。
“這群少女村附近的村民,你猜猜看,他們知不知道那少女村的作用?他們那群人,哪個沒去糟蹋過那些民兵留下的妻女?無辜?”
姜夏看徐樂延的眼神就像在看笑話,這讓徐樂延有一瞬的慌神。
是了,那四個村子,是岷江共同獻祭的。他們對此閉口不談,從來沒想過替他們聲張正義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想要那群被留下來的妻女。
他們亦是其中的既得利益者。
雖然他們在這件事上無辜,但仍掩蓋不了他們做過惡的事實。
齊譽在一旁同樣為難,他沒經曆過那群女人的苦,沒資格說要不要原諒的話。可在這件事上,如果他們不救人,就算是作惡的見證者,眼睜睜地看着岷江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可他們真的救了那群人,平心而論,他們會為他們做過的事受到懲罰嗎?
齊譽說不準。
作惡的人太多,無論是誰處理,都不會懲罰整個郡縣的人。
民會反的。
他能理解姜夏對此事的憤怒,但也無可奈何。
此時沉默其實是最取巧的辦法,既不會得罪兩姐妹,又不會成為将那群漁民推向深淵的罪人,到時事後真的有人問罪,就可以輕輕松松地将姜夏推出去,留她一人承擔便可。
可惜,在座的幾個人,都不是這種人。
幾個人的聲音一同響起,姜夏一時沒聽清,煩躁地摳了摳耳朵。
“你們一個一個說不行嗎?”
李長樂看了看幾個人,覺得得罪人的事,還是她來做比較好,便按住了一旁的宋延年。
可惜沒按住。
“這群漁民不能就這樣死了,否則我們豈不是和無雙成了一樣的人?我們若是如此,你們、那群少女還有整個岷江,還能指望我們去拯救嗎?”
一縷突如其來的微風吹過,宋延年的眼中的堅決稍稍松緩了些。在知道了她們姐妹的事情後,宋延年很難對他們強硬起來,總覺得身為上陽的皇子,她們在上陽的土地上承受了這麼多的苦痛,他對此亦有責任。
“我确實不能保證讓那群所有犯下錯事的人都得到懲罰,但我同你保證,我會讓岷江今後都不會出現這樣的事,可以嗎?”
姜夏的眼神抖了一下,也僅僅是一瞬而已。那一瞬間有千萬種情緒出現在她的心底,又被她輕輕地壓下了。
她對這些早就沒了興緻,也沒什麼信心。即使她剛剛真的有一瞬,産生了一股久違的希望。
但也隻是一瞬而已。
“随你們。”
姜夏沒有堅持什麼,反正最後解決不了,還是要用到她的法子。
宋延年立下了誓言之後其實也不知道具體該如何做,他将手伸向了胸口。
這是最後才能動用的東西,京府那邊既然做了個虎符失竊的假象,那就定不想讓這東西輕易被亮出來。
大哥能将它交給自己,也是相信自己能夠做好判斷,那他就更不能輕易使用這虎符了。
“說到底,讓那群漁民下水也不過是無雙的計劃,無雙想找到那群民兵也是想盡快的将貨交給東襄。”
宋延年覺得自己縷了一遍前因後果,似乎有了些方向了。
齊譽朝着宋延年投向贊許的眼光。
剛剛那一番慷慨激昂,他還以為殿下隻是單純的心善,真到想法子的時候,還要樂延幫忙。
沒想到……
“确實如此。”難得宋延年主動想辦法,齊譽說什麼也要給他這個面子才是。
“說白了,無雙想利用那批貨,帶着肆乘軍順利進入東襄。不過我對那罂粟不大了解,現在的任務應該是采摘,還是運輸?”
“我原本對這些并不了解,但聽養……聽無雙說,現在應該是到了結果的時候。想來,他如此急迫的找那群人應當是為了采摘吧。”
“采摘之後呢?還有沒有什麼危險的工序?”齊譽覺得,如果沒有任何威脅,那無雙完全沒必要非要用那些民兵。看他十分着急的樣子,當是某個步驟會帶來很嚴重的傷害,甚至會緻命,這才會着急将他們抓回去。
可姜姒對此也不了解,她在實行自己的計劃之前,沒想過要再次利用那些罂粟,隻想着拿着他們已經制好的毒下到他們的飯食中去。
“那罂粟種在何處?”
既然不清楚中間的工序,不如直接解決源頭。徐樂延對此也了解不多,倒是不知道這罂粟能不能用火燒……
“岷江東邊有一大片區域在種植這個,東南處應當還有,但具體的位置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