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年閉了會兒眼睛,發現自己有些好轉,便試探着睜開眼睛。
這次他沒有亂瞧,很聽話的隻看地面。
“你覺得這裡有人嗎?”徐樂延問道。
“不确定,這裡挺大的,後院我們還沒去過,先搜搜看。”
赤河軍自發的分成了幾個小隊,分别去搜查房間、後院,還有一隊則是四處檢查有沒有密室之類的空間。
轉眼間,這裡隻剩下了宋延年和徐樂延。
“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宋延年使勁兒甩了甩頭,滅掉大半的燭燈後,他就沒那麼暈了。
現在,又在這裡緩了半天,已經徹底好了。
“我們也去後院瞧瞧,我感覺念安在房間的可能性不大。”
徐樂延建議着,他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念安的性格。
她看上去是個嫉妒心極強的,阿雲也沒有故意得罪她,她就想着借機報複,那便不可能隻是單單的将人抓到這裡吓唬一下。
她一定會找個隐蔽的地方,疏解自己心底的怨憤。
二人朝着後院走去,宋延年看了看四周,有些感歎。
“你說,念安明明也是受苦的姑娘,她明知道這裡的姑娘生存有多難。怎麼一得勢,也成了加害者呢?”
徐樂延也看清了兩側房間上都落了巨大的鎖,分明是怕人逃走。
可想而知,念安招姑娘的渠道也定不是簡簡單單地等人主動上門。
她成為了幫助尚爺作惡的一員,且洋洋得意。
她迷失在了岷江這種地方催升起來的權力結構中,通過認同和服從,告訴自己,自己所受到的苦難是合理的。
她隻要服從并且聽話,就會得到優待。而正如她所願,她得到了尚爺賜予她的優待,即使這些東西也并不屬于她。
徐樂延隻覺得有些可憐,這裡的好多女子都是這樣,不能說她們就是絕對的惡人,因為她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起來的。
可她們又确确實實的在作惡。
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人的底色很難帶着純粹的良善。
不光女子這樣,岷江城裡的普通百姓,很多都是這樣。所以他們才會對那四個村無動于衷,才會和别人一同去迫害那四個村落留下的女眷。
岷江需要一次徹底的清洗。
這是他們未來必須要做的事。
二人穿過長長的、五彩斑斓的長廊,來到了後院。
相較于前庭來說,這裡就質樸很多了。
和尋常後院差距不大,尚爺畢竟不差錢,想來是還未來得及開工。
在這裡搜尋的赤河軍給了二人一個眼神,示意前方不遠就有一處密室機關。
宋延年和徐樂延對視一眼,默契地拉開了距離。
宋延年上前一步,徐樂延後退一步。
留在這裡的赤河軍跟上了宋延年,一群人便朝着那處機關走去。
一直在機關附近的士兵在得到了宋延年的命令後,将其按下。很快,面前的牆壁徐徐打開,漏出了又一處黢黑的暗道。
宋延年回頭道:“你……”
“我和你一起。”徐樂延走到了宋延年身後,“下面隻有念安和阿雲,沒什麼危險,就算念安有其他打手,我們這麼多人,也不會出什麼事。”
宋延年覺得樂延的話有道理,點了點頭,和衆人一起進入了暗道。
念安果然在這裡,不過令人沒想到的是,她并不在乎是否被人發現。
阿雲被吊在繩子上,鮮血淋漓,似乎受了重傷。
“你……”宋延年氣不打一出來,“阿雲并沒有對你做什麼,甚至你在俠女莊生活的這段時間裡,人家一直在照顧你,你居然恩将仇報!”
徐樂延和幾個赤河軍趕緊将阿雲救了下來,她已經失了神志。徐樂延離得很近,隐約聞到了異樣的氣味。
“你給她下了藥?”
念安瘋魔了一般笑着:“對啊,紅情散,大多數的青樓裡都有的藥,我用她試試手,怎麼了嗎?”
“你瘋了?”徐樂延立即派人将阿雲帶出去,她需要立即找大夫救治。
随後,他站起身,四下環顧了一番,發現這裡除了念安,并無他人。
那她下什麼紅情散?
宋延年也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瘋瘋癫癫的人,一個念頭陡然環繞心頭。她如此模樣,可不像即将當老闆娘的的樣子。
難不成,她已經被放棄了?
宋延年試探着問道:“你不是跟了那個什麼尚爺嗎?不回他那裡,在這兒報複阿雲做什麼?”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念安嚴重的憤怒就止不住地沖了出來。
“我報複她?若是沒有她,我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場!”
念安像瘋了一樣,朝着所有人怒喊着:
“我本來已經得到尚爺的寵愛了,他也已經答應我,給我最好的鋪子,我馬上就可以當老闆娘了,可這個阿雲!”
念安突然沖到了宋延年身前,眼睛似乎馬上就要掉出來一般。
宋延年稍稍往後仰了一下,這姑娘讓他覺得窒息。
“尚爺突然又看上了阿雲,他對我……不感興趣了……還要我将阿雲帶給他,不然,他就收回我的店。”
聽到這話,宋延年眼睛微眯,冷聲問道:“你照做了?”
念安當然聽得出宋延年語氣中的憤怒,可這憤怒顯然刺激到了她。
憑什麼,一個兩個的都對阿雲感興趣?
明明是她更美,她更聽話!
她仰着頭,挑釁般地笑道:
“對啊,我照做了。”